Chapter 120 屉里的东西

屉里是两个发皱的纸袋，不是重复利用多次就是经常被打开，上面摸着没有半灰尘，看样是后者。

率先打开一个，东西倒来的一刻佐铭谦眉一蹙，映帘的十几张黑白相片上赫然是个芭舞女，拍摄背景无一不是舞台，每一张只逮着同一个女人拍，全是侧脸，各式各样的芭舞裙和优的舞姿定格的这一瞬间，给人的第一觉鲜活而震撼，犹如临其境，就在最佳观赏位上看着这个面无表的女人在倾斜的舞台上肆意舞蹈。

原晖。一张看过一张，佐铭谦呢喃着。

在安格斯向他说明一段往事之前，佐铭谦不知自己的父母为何分开，也无心究，因为江韫之说过，不重要。

如今面对这些照片，女人早已去世，某人却还珍藏着她的年轻容颜和她的女儿，一时之间，佐铭谦发现自己心里毫无波澜。

江韫之对他影响过大，从小，他便在她上受不到半怨恨。时间川不息，往事随风而过，在江韫之上，是淡然从容，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凉薄。

第二个纸袋打开来，里面是数十张泛黄的纸张，折痕累累，老旧残缺，上面用法文和英文断断续续写满只言片语，像是随笔，字迹看起来自女人之手。

今天摔了，故意的，骨没折，脚没崴，但是被打了。现在后背还很痛，上药的医生破天荒跟我说了好多话，我希望她给我一麻醉药，她不能给，让我找别的事，转移注意力，就不会痛了。愚蠢的建议，我还是很痛。

不知写这玩意能什么，我问了一个小孩，她说写日记要写日期，写天气，写好多好多。愚蠢的医生，愚蠢的建议，我怎么可能知日期，知天气？真希望她也在地牢里写日记，我不需要她写什么，日期，天气，还是发生了什么，她只要写地牢里有多少度就好了。我自己想写的，但她有温度计，我没有。

今天是星期五，雪了，肮脏的雪。我从地牢里来，吃了，喝了酒，我想尝尝人的滋味。

佐铭谦在染开来的朦胧墨渍里辨认这一手秀气潦草的字迹，心暗涌动。

今天是星期天，肮脏的雪都跑到我的里，变成我的血。

好久没写了，好像一年了。我已经忘记发生过什么了，只记得很累，很痛。噢，对了，我据我上次写的来回忆吧，我不知该怎么说，他污我了，应该是污，我新学的词。很多次了，每次都很痛，医生每次都给我吃药。一开始我以为那药吃去就不会痛了，但不是的，吃去更痛，他们就像要杀了我。当然这不可能，我也不知为什么。那药吃去，只是不会怀而已。我知怀是什么意思，肚会大起来，随时都要炸开一样，里面装着一个血淋淋的小鬼，那会更痛。所以我喜吃药，他夸过我很乖，那个时候他温柔地摸我的，就只有一次。我想起哥哥了，哥哥是真的很温柔地对我，我他，我想把给他，现在不行了，已经脏了。如果我早知这事就好了，我会在还看得见哥哥的时候把给他。已经好久了，我这辈都再也看不到哥哥，不写了。

佐铭谦不可思议地蹙眉，看着这些东西，那个女人记录的生活，他的心沉重起来。她没写日期，他不知她写的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他继续往看，她没再写什么，好几次都是在咒骂跟她在同个舞台上的男男女女，包括她不经意看见的台某个观众，包括她说的他们。

愚蠢，似乎是她最喜用的词。

我不知我现在在哪里，是那群人带我来的，他们又来了，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们了，一群贱人。

我有事了，他们要我去杀人，只要把他杀死在床上就好了。我都不知有多久没看到死人了，我很开心，如果能杀了他们，我会更开心。当然，我知的，人要有自知之明，我杀不了他们，更何况贱人是杀不完的。我要准备穿漂亮的新衣服了，很快就会有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碰到这个肮脏的，不同的是他会死，我一定要尝尝他的的味，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不恨他，只能算他倒霉，我已经有疯了，看谁都不顺。

佐铭谦屏住呼翻了一页，看见了自己父亲的名字。

上次我说要杀人，我没好，所以也没尝到人的滋味。那个男人他什么都知，但他没有杀我，他说他喜我的脸。这是他不杀我的理由，在我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女人死了，我不会忘记他的笑脸，他说安魂会终于找到让他兴趣的人，那就是我，一个来自东方的人，一个汉人。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我也喜他的脸，我没说。他看起来很危险，但我想他的会很好吃，他上的味我很喜。噢，他还会说汉语，我喜。他有好多地方都是我喜的，可他的血我不喜，特别不喜。都是贱人，这世界从不缺贱人，一群愚蠢的东西。我心不好了，不写了。

康里·佐-法兰杰斯，这个贱人不杀我是想折磨我，我好痛！

佐铭谦心一窒，这一页就这样没了，面是胡涂鸦的一团麻般的图案，力之大划破了纸。

小贱人丽莎，她说我会变成那个鬼的工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自己办事不力，或者我，上赶着给他污。其实原话更难听，但我写不来，我懂的词不多。我很生气，我扯了她的发，然后她打我，一直踢我的肚。我有今日都是谁造成的呢？都是这群愚蠢的贱人。我一儿也不想看见他们，看见康里，可我该怎么？我连自杀都不能办到，总有愚蠢的医生跟着我，真不明白她们这么会救死扶伤怎么还没上天堂享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