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棉ABO - 第五十一章 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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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着是比死去更令人痛苦的事

    岑显没死,但她在死亡的边缘线上,窥见了地狱的红莲业火。

    导师又来看她,五十多岁的老年Alpha,摸着她的两行浊泪来。

    “你的心事太重了,心脏那么小,怎么可能负担得了”,他说,给她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写来,减减重吧。”

    岑显淡笑着收了,随手把它扔了看不见的角落。

    有人要楼。

    那个男人站在楼上,瘦得像骷髅,警察和医生护士围在一旁,焦灼地着心理疏导。

    他们说着陈词滥调,他们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岑显夹着烟,在楼底看了一会儿。

    从安全通上去。

    然后——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从他边一跃而

    骨撞击地面,发沉重的闷响。

    周围应当是安静之后一片哗然,但她已听不见。

    “兄弟,三楼,死不了。”她吐血,闭上了

    多可悲,为Alpha,连楼,都不能选太低的楼

    他们得从他们所居的睥睨人间的云端,一跃而,才能粉碎骨肝寸断。

    那个人不知是被岑显吓到了,还是听从了岑显的言,放弃了轻生。

    他来看岑显的时候,岑显浑被打了石膏用纱布裹着,像个粽

    “了院,我给你找个楼,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保证不能生还,怎么样?”岑显从绷带里看他,觉得那个人看他的样像是在看一个疯

    “你是为什么?”那个人问他。

    岑显不答反问:“你是为什么?”

    那个人摇了摇,也没回答。

    岑显终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她开始写日记,用仅能动弹的手指夹着烟,另一只手写日记。

    她写得很潦草,想到什么写什么,她不再冷看着周围,而是终日握着笔疾书。

    那个之前想楼的男人,有时会来看她,仿佛在他心里,他们结了什么革命友谊似的。

    有一天,他告诉她,他不会来了。

    岑显边烟,边在本上不停地写着什么,她也不抬地,“怎么,院?还是选好楼址了?”

    “我活不了太久了”,他说。

    岑显的笔一顿,抬起来,看向他。

    “急衰竭”,他淡淡,蜡黄枯的脸上无甚波澜,平静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不幸。

    岑显了一烟,烟圈从她的鼻腔和来,她薄薄的角勾起一个似是而非的弧度,“那,恭喜?”

    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我认识你。”

    “你是领域的权威专家,岑显。”

    岑显挑挑眉,略诧异。

    “不是每个人都不惜命的。”

    “我想活着,可是患上了绝症。”

    “病痛缠,无药可治。”

    “我自杀,只是因为走投无路。不是心甘愿。”

    岑显了一会儿,掸了掸烟灰,没什么表示,她像个、也是个置事外的陌生人,漠不关心。

    她没办法治好自己的,生活的艰辛也让她丧失了医者对他人的悲悯。

    “岑显,你这样的人如此”,他转看了她一,离去时的叹息像死者逝去前一刻竭力挣扎后仍徒劳静止的心,“才是我们这人自杀的原因。”

    岑显靠在床着烟,漆黑的瞳孔幽而空,没说一句话。

    可是,如同她的生命与他们无关,他们的生命与病痛,之于她,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人真的再没来过,岑显不知他住在哪个病房,不知他的名字,不知他的一切。

    医院里人来人往,这日常上演悲离合的地方不会因为某个无名的普通人的离去,停哀悼哪怕一分钟。

    在见惯了死亡的医生里,这只是一间寻常得再寻常不过的事

    在岑显的里也是。

    尽,对那个男人来说,他已为了留这平凡无奇的人生挣扎到走投无路。

    ——所以我告诉你,她许多的罪都赦免了,因为她得多;那赦免得少,他得就少。

    岑显某天偶然读到这段经文。

    多和少,到底是用数量来衡量的呢,还是用浅来衡量的呢?

    对一个人用是多,还是对众人滥是多?

    岑显不知,但大抵是后者吧。因为她还没能得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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