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烬遗录 - 分卷阅读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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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几个官兵忙把我团团围住,见他们帽松袜之态,便晓得清晨还未睡醒。

    我心好笑,一拱手:“我乃勿用侯李潜。此番奉皇帝谕,来渤海上缴杀作恶倭人。”

    为首的那个扶正帽一双糊涂:“什么无用猴有用猴,全没听过!”

    我心想坏了,我在四川两湖一带有名声,可山东离得太远,许是不知勿用侯的故事。我正张见他们拿刀近,那船舱却有一人撩开帘,叫了一声:“李潜?”

    那声说是熟悉,却也颇为陌生了。那男人叫了一声,走船舱。我再看他,三十容秀,蓄有髯,通领队翼打扮。他想必方才起,肩上披了一件官服,我见那品衔,便是一位师总兵。我怎么也想不认识这么一位官兵,只好问:“大人是——”

    “怎么?你却不认得我了?”他笑,“当年在贤劫会上,你我二人还比过一场呢!”

    我心一震,登时想了起来——原来是泰山派的季怀!

    缓过神来,我连忙了栏杆,见我与总兵相识,那几个虾兵蟹将也不敢阻拦。我走了过去,对他鞠躬:“多年未见,原来你已官拜总兵,李潜失敬。”

    “我哪里敢!”他便是有山东人特有的客,忙来扶我,又,“要说失敬,是我失敬,带了这一船的瞎——这便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李侯爷!愣着什么,还不快磕!”

    满船大小官兵听得我封拜侯爵,一个个吓得筛糠似的,捂住歪帽儿,提着松腰带,纷纷拜倒。

    我:“哎,你也不必如此。

    “听闻你在皇帝面前也不用跪,这礼数算什么!”季怀说着便来揽我肩膀,又,“你说你是奉谕来平倭?结果如何?”

    “结果么……”我叹,“那为首的兴风作浪之人已被我斩归墟,灰飞烟灭。其余武士也都杀了,推船去。”

    季怀满意:“怪我来时见海上全是尸首,还以为是商船遭劫,原来是侯爷剿匪,果不其然是神功第一!”

    我听他恭维,甚是不适,再观他面上疤细痕多,沧桑阅尽;且他原本,为了将就我却弯腰来,毕恭毕敬——这哪里是彼时的少年侠客。“大人,你过去不是江湖人么?”我终于捺不住好奇,“如今怎的了官兵?”

    他引我了船舱,到他办公之,又斟了茶,温了黄酒,叫我安心坐,这才徐徐来。

    “我少时是有些行侠仗义的意气,谁知错了门派,那五岳剑派间勾心斗角,互相攀扯,凡有好事便争斗,有坏事便栽赃,许多年来没个消停。”他玩着茶盏,若有所思,“后来明教又霸占原,我便晓得没什么混了,没过多久便退了来,借着父荫取了功名。”

    “原来如此。”话是我惹起的,我却念着连坐不住了。正挑他说些别的,只听得他又,“后来我便了渤海师,四五年来当到总兵一职,自以为厉害了,却不知你早已封了侯爷——真是不敢攀。”

    说到此,我便明白他意思了,便:“方才我正不知怎么纵那船,还是季大人解了围,可见侯爷也不是时时有用的。到了海上,还要仰仗总兵。”

    他听了这话,果然展颜。见他笑了,我又乘胜追击:“此次平我并非一人,我两个结拜兄弟也一同来了。”

    “哦?他二人在何?”

    “便在那瀛洲山上,等我驾船去接呢!”我他宦海沉浮,当是明白我意。

    “好,好。”他一面笑着,一面拢了上官袍,又撩开帘对外,“鼓帆,转舵,向东五百里,往那瀛洲山去!”

    听他这话允了,我才放心来,久违地笑:“大人你此番相助,可真是帮了大忙,等那位召见时,我必然要提上一提。”

    他听我这话,更是开心,又与我一杯温酒,二人笑着饮了,真个是心照不宣。

    第43章 第二十三回 一

    官兵照季怀令,扬足船帆,仅靠那风力驱使,过不多久便到了三山附近。我同集怀正说些寒暄话:妻妾几许,儿女几岁……正在兴上,有一小兵来禀报:“大人,前面便是那瀛洲山了。”

    我:“这便到了?那就驶过去罢。”

    “侯爷不知。”季怀解释,“那瀛洲山有归墟之境,实乃海无底之谷,凡船只到了那皆沉没不见。因此……”

    我讶: “还有此事?”

    “确有此事。”季怀,“侯爷神功盖世,不如你去山上寻了他二人,再以轻功返来。我等凡俗蠢,却是万万不敢过归墟。”

    “也罢。”我携剑站起,又,“我便自行前去,劳季大人稍等片刻。”说着我便走舱房,上了甲板,季怀也跟了来。在甲板上,我与一群官兵站到一起,只远远见得一座黑山耸,方黑如镜,竟比在天上俯瞰还要悚然。

    船又稍驶近了些,到了那海由湛变黑,便说什么也不走了。我正辞行,却听得有士兵叫:“看!那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

    “哪里来的?!”

    其余人听了这话便扑向栏杆,向归墟上望去。我眉一皱,心能是什么,便也走了过去。

    栏杆边有人怪:“哪有什么东西?惯会一惊一乍。”

    方才那士兵受了冤枉,连忙又叫:“并非是真的东西,而是上倒影,我亲见得那倒影一只大虫。”

    “咦?”另一小兵指着远,“我看倒是一条虫!”

    又有旁人:“不错!的确是有倒影,不过不是什么虫,我看是一阵土雾尘烟。”

    “我也瞧见了!倒影是一枚月亮,面有些浪。”

    我听这俗音扰人,又不清楚那倒影究竟为何,心里多少沉了几分。再等不去了,我足使力,猛一踏甲板,飞去。从空望时,我瞧见那黑沉静,光如鉴,面映一阵雪来,片片雪大如鹅。我心想,归墟本是神仙之地,凡人见了,大概就会生些幻觉。

    话说我在空虚踏几步,顷刻便到了瀛洲山边,沿着崖寻,很快找到那藏去一瞧,他二人正在其,想是那盟枕生效,连此时已能坐起来。见我来了,他一面往上披着袍,一面展颜:“避之,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

    “盟枕确有再造之功,避之,我真是要多谢你!”赛昊飞本来卧着,听我来了,忙起来说话。瞧他惺忪疲倦,面素白,便晓得昨个一夜并不好过。

    我颔首:“那便好,那便好,哈哈。”竟没掩得住一声苦笑,不过在他二人听来,大概是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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