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 - 【61】你还笑我看他真该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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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要捯回五天以前。二伏的尾上,闷了一个礼拜的天,好容易见风,胡同里几个退休的大爷一早就门了,跟上班似的,天天咽完早就往河沿奔。

    河沿有荫凉,有喇叭、一丈红,诗里说“翠盖倚风枝”,大爷们讲不这等文采,可不耽误他们享受这等意境。扎板凳支起来,茶缸搁到脚边,棋盘一架,大蒲扇一摇,一切磋开场了。

    还有比这更惬意的日

    杀两盘,杀午回家吃老伴擀的面条,午眯一觉,醒来就等孙,享天之乐。旧社会过来的人,活到这岁数,还图什么。于是乎谁也没留神河边放风筝的几个小孩,只盯着战局,没工夫抬,万一对面偷自己一个呢。

    “快看诶!谁家的帘上天了?!”有声音喊。

    喊去呗,大爷们不当回事,帘有嘛看,风筝里属它没劲,瞎都能扎。

    “真帘诶?!谁家大上天兜风了!”

    “嘿!还带补丁!绿底儿的!”

    “那是袋吧?谁给大袋?前袋后袋?”

    一众疯笑。大爷们仰脸瞧稀罕,一个个笑骂:“谁家倒霉孩,没玩的了?!”

    只有一个大爷悄悄藏起脸,佯装看不清,心里这个羞恼,又无法发作,发作就等于承认了衩是自己的。穿在里件,自己不承认没人知。不能承认,憋死也不能承认。

    这一憋,他放跑了胡闹的领鬼,只能回家冲老伴嚷嚷:“你给我衩晾哪去了?!”

    “不天天晾院里?”老伴说。

    “哪呢?!”

    一通翻找,两午饭都没吃,死活找不见,邪门了。

    “谁偷那玩意儿?”老伴嘀咕,“你看清了?”

    “你那的,大招牌!一打我就认来了!”

    “这时候想起赖我,你叫我的时候呐?谁那么缺德带冒烟,等我揪来的!”

    两吃了哑亏,无法声张。

    放风筝的可不答应,就要帮他声张。第二天,老伴晾在院里的暗纹褂不见了。再现,它已变了形,和老帘粘在一起,相依相伴在天上飞。

    老说什么也坐不住了,棋一半要回家,起得猛,茶缸都踢洒一摊。对面大爷埋怨他赖,技不如人就老实认输,跑嘛?他有难辩。偏偏旁边一个观战的大爷睛尖,也不怎么就认了那暗纹布料。

    透气,汗,独一份,儿媳妇在单位得劳模奖的呐!全胡同你看去吧,谁家也没有!

    老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恨自个儿老伴的大嘴,瞎显摆,回到家两又是一仗。吵累了,俩人坐在一堆合计,这是得罪谁了,不依不饶。

    “谁放的风筝你没瞅见?”

    “净躲熟脸了,我顾得上嘛?”

    ,院门忽然响起来。老去开门,没人。过一会儿又响,再开,还是没人。老伴跟上来了,发现不对。

    “这是谁呀?!祸祸人没够?缺德缺上门来了!”

    她不咋呼还好,一咋呼,胡同里来一拨看闹的。可逮着了,河沿没看着的闹,这回看个清楚。只见那“夫唱妇随”的帘成了旗,绑竹竿在西小屋的房上,风一,忽闪忽闪。大门两扇写了两行字,老伴不识字,老识几个,不好意思念声。

    一边写举案齐眉,一边写完璧归赵。字还怪工整,正楷

    谁能想到罪魁祸首是个九岁的孩

    贺远和苏倾奕也没想到,看着那碎布对愣好一阵。一想到张婶儿两栽那么大个面,贺远就憋不住笑。他说苏思远这小岂止是损,这一人家不承认也得承认了,否则张婶儿的褂和别的老衩粘在一块儿,更不像话。那褂倒无所谓,主要是那衩让老好几天没去河沿棋,丢人现啊,这大伙都知他的衩上带绿的补丁,还有俩袋。

    “你还笑,我看他真该挨打了。”苏倾奕说,“一步他要什么,是不是真要揭瓦了?”

    当晚,苏思远被爸爸狠训一顿。训完,苏倾奕问他为什么要捉张婶儿两,人家究竟招他了惹他了。

    其实问不过是想证实,苏倾奕心里已有猜测,就冲门上那两个词,这孩多半是报复心作祟才的这一。可苏思远咬死了不松,怎么问都是他闲极无聊,闹着玩,他把这轻描淡写成一桩暑假里的恶作剧,和招猫逗狗没分别。

    理讲不通,苏倾奕有起急,现在他算是理解什么叫思想问题是源了。不解决源,这孩今后不知要闯多少祸。一不兴不满意就冲别人手撒气,这怎么行?这次是不痛不,蒙混过关,真到闯大祸就麻烦了,后悔都来不及。

    贺远说:“你别了,你越这样,他越不跟你说实话,这事我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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