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大捷的消息传至营地已是隅，几个驻营并未随行的军医盘起营帐里所剩无几的金疮药和细布，巡逻的将士们也并未放松警惕，以存放军饷的营帐为心十人一队整齐划一，他们知近千人的命就在这儿了。

    骆将军率军林后不多时京都便了一旨来，百般曲折的话只为一句望全军速战速决，朝廷如何不知他们的千难万险，只是并未将将士们的命放在心上。早也听说怀玉将军率几千人拉着军饷绕过樗黎关从秦安往荆湖去了。

    投石问路，他们不过是那颗石罢了。

    即便担忧将军，江副将也得保重才是，您一夜未合了。老军医见江肃昭满脸愁容坐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谷风卷起灰烬和黑烟熏得睛生疼。

    我无碍，江肃昭偏过去，军伤药不足，午后我镇买些回来。

    这本该是老朽与一众同僚之事，副将负要职怎可劳动您。老军医心生惭愧。

    镇的路还要翻过一座山，实在颠簸，江肃昭浅笑着说，余光不时瞥向存放军饷的营帐，我去脚程快些，也好叫将军回营便能覆上膏药。

    也好，那便多谢副将了。

    江肃昭心不在焉颔首致意，拍了拍手上的灰牵来匹。

    不知何来的壮汉领了骆烟的腰牌擅自安排了军上，连我都半不能知晓。

    江肃昭心里扎了刺一般不是滋味，他一手拿着草一手抚了抚的鬃。

    像是防贼似的，也不知几队人是如何安排的，互相错一空隙都没留，他观察了一夜才找到一炷香的疏漏也只怕是那一班军士偷了懒，不知他何时有这般的玲珑心思。

    时间迫，不能再等去了。

    听来报的将士说，不少俘军归降但任有逃兵四蹿正派人绞杀，加上收殓各项事宜，骆烟归营少说也是明日清晨，且并未有启程回营的消息传来。

    江肃昭这才放心来上佯装镇，实则躲在暗等待时机。

    这一带巡逻队伍少有往来，加上草从冒密是很好的躲藏之，江肃昭蹲在树许久，连脚发麻他却连动都没动一。

    天越黑他的呼越发沉重，双发亮看上去异常兴奋，江肃昭颤抖的指尖从怀里拿一封书信，上赫然印着突厥王的私章。

    江肃昭只不过是个为主将牵的副将，可当陛边的大监在校场上朝他走来的那一刻，他便知他的机会来了。

    临行前一日他再次踏王殿，此刻的江肃昭褪去了第一次面圣的诚惶诚恐，怀着满心计较，因为他知陛和他是同一类人。

    野心和抱负终究会成就他们。

    帝王案牍之上摆着一册书信格外醒目，纸墨都不像大周所有，江肃昭趁其不备上前半步，将雄鹰图腾记在心里。

    陛年岁尚小终究不懂得事要不留后患，温族式微姻亲金氏又早已退位让贤担着一个侯爷的虚名，不知陛何苦忍到现在，如今被急了也是畏首畏尾只想治骆烟个渎职之罪，命他从作梗挑拨军心。

    呵渎职，最重也不过是削阶、免官、罚奉，哪有通敌叛国来得痛快。

    他也不知这份恨意是从何时开始，或许从司将军总是看骆烟一，总是多一句夸赞，总比他一等品级开始。

    江肃昭怕极了，那是他的小青梅与他月月信件往来互诉衷的小青梅，可是司将军却在酒后亲说：我最属意骆烟。

    月之战骆烟初锋芒，拜于常胜将军宋辞门，与当时的雁王今日的摄政王不浅，他不过是丞相家小小的千夫，他怎么敢。

    我呢，守城统领庶只是个百夫。

    江肃昭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有一瞬间的悔恨，救命之恩兄弟之在日日磋磨化为乌有，现在想来并没有哪里遗憾。

    他只知，当营帐外火苗攒动哄哄闹闹的脚步声一靠近时，他的心反而是解脱的，近十年的嫉恨和激在那一刻彻底释放而。

    晃动的火把，骆烟大宽厚的影就在前，江肃昭背靠着大的木箱痛快地大笑，抬时笑声却生生哽在发一声诡异难听的低。

    骆烟的脸上没有震惊没有挫败更没有他想象的痛苦，只是静静地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原来他什么都知啊。

    江肃昭轻叹一声坐在地上，手里的那封信件掉了来。

    沉重的盔甲发嚓嚓的声音，如刑前的磨刀声，江肃昭缓缓闭上了睛，他可耻地发觉自己竟然有些胆怯。

    这就是你的报答吗，肃昭？骆烟弯腰，指尖捻起那封信放在前端详了片刻。

    他瞥了被撬开的箱，原本满是军粮的箱里装的只有沙石：押。

    骆烟，江肃昭忽然撑起，通红的的脖颈上满是凸起的青，你设计陷害我，你这个无耻小人。

    一旁的将士立即冲了上去往他的小窝上狠狠来了一脚，江肃昭窝一阵酸痛面痛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的双手被反剪在后骨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切自有陛与大理寺定夺。骆烟居临冷冷地看向江肃昭满是怨怼的双。

    幸亏理及时，虽然只是草草上过药，但将军魄健壮也不成大碍，若是沾了恐怕一时半会还好不了。老军医小心包好伤，笑着抬说。

    却见骆烟神淡淡，一味地看着一旁只冒了个骨朵的梅枝。

    梁大夫，这一带可有梅？

    老军医来往荆湖一带已有三十余年，对四周十分熟悉，他混沌的双微眯半晌便：这儿皆是山林少有人烟，倒是逵州有一林满了腊梅，颇受文人墨客的喜。

    呦可不巧，这立冬刚过恐怕梅都尚未开呢，老军医将麻布伤药一一放回医箱笑眯眯地说着，至少也得等到小雪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