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反溺(2)

    「澄澄，」焦灼的吳大娘朝她招了招手。「我孩發燒了，我得回去照顧，妳幫我把燙好的衣服送去給主們。」吩咐完，吳大娘就忙不迭地轉走了。

    唐澄澄微張的嘴還有話要說，但想想也不是找不到人問，便閉了嘴，轉往詢問燙衣間裡頭其他的傭僕。

    「主們的房舍要怎麼走？」看到大夥同樣一臉茫然，她差點要嘆氣了。

    像他們這樣地位卑的，通常都是由後門直接進工作處，熨燙好的衣服主要由事的吳大娘分送，她們可沒資格靠近主屋。

    唐澄澄猜想大概是吳大娘太心急了，忘了這層關係，才會直接把事代到她的頭上來。

    「去問問廚房那邊，」一名長她幾歲的浣衣娘了主意，「飯的丫頭應該知。」

    唐澄澄來到廚房，輾轉問到了主們的院落方位，帶著已經燙得畢的衣衫，快步走向最近的小房。

    這李家占地廣袤，富奢豪華，不僅有富麗的閣長廊，還有優雅的小橋，唐澄澄走過半片竹林跟小園，才來到小們居住的院落。

    李家尚有兩名未嫁的小，住在同一個院落，她上前敲門時，一個冒失的丫頭正好推了門，「扣」的一聲，門板直接撞上她的額頭。

    事還沒完了。

    得知撞到人的丫頭也沒個歉，接過她放了衣服的籃時，後方有人喚她，她轉的當，竹籃從唐澄澄的手背過，上頭開岔的竹刺直接在她肌膚上畫了一，血珠冒了來。

    丫頭沒發現她受傷，便把門給關了。

    這種服侍少爺小的，都是階級比較的丫鬟，對她們這些低階的使丫頭還狗看人低的，想討個理字，人家說不定還惱她煩。

    反正她從小到大，了不少活，大傷小傷哪樣沒受過？

    抹抹，就當上了藥了。

    小心的，別讓血沾上少爺的衣服，她朝右側的碎石路走去。

    李家有兩名少爺，一位是長嫡李海喬，另一位是小妾所，今年才三歲，走路還有些不穩的李海滇，她這會要前往的正是李海喬的住處。

    通往李海喬院落的捷徑是直接穿過一座人工湖泊，走過榭，對面就是李海喬居住的海牙居。

    才靠近湖，她就看見榭裡似乎有人。

    一盞燈籠搖晃面對著湖面的瘦頎長影，推測應該是個男人，她擔憂的猜想該不會是大少爺吧。

    如果是他的話，那她就不能從榭走過去，只能繞湖而行，這不知要耽擱多少時間。

    怕被少爺發現一個低賤的丫頭竟然走近他的住處，還沒解釋清楚就被怪罪，於是她熄了燈籠。

    聽說，李海喬是個非常嚴肅的人，不苟言笑，一板一，注重禮儀與尊卑，所以唐澄澄才會這麼怕被發現。

    靠著薄月與星給予的淡淡光線，她小心翼翼的走在湖邊草，以防不慎摔湖。

    當她走到了離榭最近的地方，她看見了面無表，不知在思索什麼的李海喬臉面。

    燭火在他臉上製造了陰影，但不難看他是五官俊俏的男，僕們閒聊時，說許家夫人十分意這位鎮上第一男，刻意請媒婆放風聲，但李家這方就是沒有回應。

    該不會李海喬心有他屬？

    唐澄澄忍不住猜測。

    突然，腳傳來「啪吱」一聲，是她不慎踩著了一樹枝，聲音響起時，李海喬抬起了頭，望向她這邊，她心神一凜，停動作，後衫在瞬間被冷汗浸濕。

    然而，就在同時，李海喬的後忽然竄來一黑影，一個瞬間，榭裡懸掛的燈籠燭火熄滅，「噗通」落聲傳進唐澄澄的耳裡。

    她詫異瞪大了，呆滯。

    這……李海喬落湖了嗎？

    像是在回應她的猜想，倉皇拍的聲音響起。

    慘了，這可不好，萬一人溺死了怎辦？

    唐澄澄未加思考，丟手上燈籠與置衣的籃，躍進了湖。

    但她忘了——

    她不諳。

    這救人者反而也溺了。

    咕嚕咕嚕。

    她的邊冒著泡泡，氧氣只不進。

    「救……唔……」她倉皇得想汲取空氣，肺一作用，進的全都是。

    冬月的湖冰冷，很快地就奪去她的體力，揮動的手跟腳越來越是沉重，最後，像上了鉛再也動不了，緩緩地往沉到不見底的湖內。

    十五銀月光輝透進了湖面，卻進不了她的。

    她，要死了。

    她死了，家人怎麼辦呢？

    弟弟尚未師，幾乎可說沒有什麼薪給可領，家人都是靠著她吃穿，她死了，就代表家要斷糧了啊！

    自眶溢的淚與湖和在了一塊，彷彿整座湖都在替她掉淚。

    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好像有什麼碰觸到她，但是她沒有辦法睜、無法思考，她的生命之火已經逐漸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