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声
：“哥哥，你怨我，是吗？”
“怨”？
晏
清喃喃。他怨慕容修吗？
其实这几日，在伤病带来的混混沌沌
，晏清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作为臣
，他无法去怨皇帝，只能悲愤。
作为哥哥，他不忍怨从小一起大的弟弟，更多的，是心痛。
“对不起。慕容修垂
眸：“朝大臣对此事不依不饶。我只能想
这样的法，来保护你。”
“所以就这样血
成河，屠戮百姓？”晏清声音里带了几分愤怒和不解，：“这样的保护，是对我的侮辱。”
他不是不知此事劫船事件，他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但是一人
事一人担，如是早知会落得如此局面，晏清一定会
剑自刎，以自己的命，换回栖霞村所有的百姓。
还有，那个人。也不知他是否活着，是否还……
晏清不敢再去想了。
慕容修轻轻抚摸着晏清腕间冰冷的桎梏，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他的清哥哥，还是这么天真。
他扬起
，问：“哥哥还记不记得，当年父王曾考过咱们一个关于以
代兵的问题？”
晏清颦眉，不明白慕容修为何突然岔这样一个话题。
他当然记得，大概七八年前，他作慕容修的陪读，一日，先帝慕容韬突然来了兴致，以史书故事为底本，考了他们一题。
有一弱小之国，遇到
敌
侵，大片领土即将被占领。就在这国将不国之际，有人给这个国家的君主，
谏了一条妙计。
原来此国境
，有一条大河正值汛期，河滔滔如万条金龙翻涌。而此时的敌军，正在这条大河边上企图渡，这个大臣的妙计，就是行凿开河，让决堤的汹涌河代替千军万
，必能将敌军的攻圈击溃。
“那么你们说，这个国家的君主，应不应该采纳这条建议？”慕容韬问。
晏清低着想了片刻，郑重地摇了摇。
慕容韬摸摸他的
：“为什么不同意呢？”
晏清不过十二三岁，却丝毫不惧，稚
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若是凿开河，河游万千无辜百姓必将葬
鱼腹。即使侥幸逃生，良田被淹，家园被毁，百姓离失所，饿殍遍地。纵使击溃敌军，可此等人间地狱，难不比敌军占领国家之后的惨剧更要可怖？”
晏清见慕容韬冷着脸不答，尚且稚的少年心到底生了几分忐忑，但是他咬了咬
，还是决定
持己见。他继续：
“国之将倾，责任在君，在将，而不在百姓，绝不该让百姓沦为抵御外敌的
盾。为臣，理应团结所有将士，为了国家战斗到尽最后一滴血，尚且有一线生机！”
空气突然静默了，
光照殿，细小的灰尘绕着光飞舞。慕容修看了看他沉默不语，面
似乎有些
沉的父王，有些担忧地扯扯晏清的衣袖。
晏清握住他的手，倔地抬着，等待着惩罚，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阵大笑。
“好！好！好！”慕容韬笑着拍手，从到脚，久久地打量着晏清，
神满是欣
和赞许。：
“好一个‘战斗到最后一滴血！’好好好！看了将来我大燕国，又多了一个难得的将才！”
听了这句话，慕容修这颗悬着的心才落来。等到慕容韬又问他的想法，他想也不想，张
就答：
“我跟清哥哥想的一样。”
这倒也不是慕容修见晏清得了夸赞，想要随波逐，而是他在一开始听到这个问题时，就有了和晏清一样的答案。
理由也一样。虽然他只有十二岁，但是亦读了不少史书，对于书记载的民惨状常常报以同
，读到惨痛
，小小的少年也会偶尔
了眶。
然而慕容韬听了自己儿的回答，脸却蓦的沉来。
“你，先退。”慕容韬对晏清。
晏清一没意识到这突然的转折，只得遵命，一边告退，一边回看着同样困惑不解，正挠着后脑勺的慕容修。
正是
玩闹的年龄，慕容修甚至还冲他偷偷了一个鬼脸，让他不要担心。
然而就在晏清轻轻合上殿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听见大殿，响起一声极响亮而清脆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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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曰无衣 三
慕容修捉住晏清的手, 有些贪恋地用他的手, 
挲着自己的侧脸，仿佛那里还留存着当年先帝留的鲜红的五指印。
“你对父王的回答, 
现了甘为天苍生奋战的勇气和忠诚, 这是一个将军最应
备的品质。但是我却和你不一样。”
慕容修喃喃：“父王用一
掌，教会我一个理，就是何为君主的“权衡”，作为君主, 更重要的，是守住名为“慕容”的江山。倘若能以代兵, 用万千百姓的命, 换得江山永驻，那又何尝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晏清用力
回自己的手：“
“买卖？！无数百姓的命, 在你看来仅仅是买卖？”
“不是吗？”慕容修反问, 笑了起来：
“为了防止后
专权，一句立杀母，我母妃一族，上上七十二条人命，换得了我的王位。这不就是买卖？而栖霞村不过都是寻常百姓而已，他们的命远不及我母妃一族尊贵, 用他们的命, 来挽回你的前程, 堵住那些老臣的嘴, 难不是正好？”
“你……！”
晏清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修。他的小阿弟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让他陌生的人？
“你就不怕此事一旦东窗事发, 你会被天唾骂，成为暴
之君？你就不怕从此夜夜闻得怨鬼啼哭，良心再也不得安宁？！”
像是听了什么极可笑的事，慕容修呵呵低笑，肩膀不住地颤抖，：“那些冤死鬼，要想在我枕边哭，那就哭吧，反正我夜夜听得我母妃一族的啼哭，早都听腻了，换个调调，何乐而不为？”
晏清心一阵剧痛，突然觉得自己疲惫极了，无力极了。
他并不认可君主的权衡之术，更不理解，为何要用整个栖霞村的百姓，和五十三个随从的生命为代价，挽回他的前程。
“和那数百条人命相比，我并没那么重要……我不值得……”
他向来清
而骄傲，从不是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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