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幼儿园门站满等接孩的家，保安还没放人，家们三五成群聊着天。

    纪霭与几位相熟的妈妈站在一起。

    她们几个的小孩都是从小小班直升上来的，家住得近，而且都是在家办公的半职太太，几人私不时会在周末相约，带小孩去亲餐厅，或公园玩板车平衡车之类的。

    上个月万圣节她已经送了那么贵的巧克力，这次是手工饼，个月圣诞节，可不知又要送什么了。

    发牢的是陈诺妈妈。

    吐槽对象，则是今日的主角，黎耀的妈妈。

    张泰平妈妈压低声音：都不用到圣诞节，你看，月底她家小孩生日，现在已经开始邀请小朋友去参加生日派对了，还说什么，晚上可以留在她家睡觉，搞个睡衣派对，哎呀，哪来那么多洋玩意。

    那可不能比，她家是海归，来读我们这公立也不知图什么搭腔的是林舜妈妈。

    那也不能比，我们这园，多少人想送来都还没办法呢。

    陈诺妈突然打断泰平妈的说话，咳咳，白天不能讲人，夜晚不能讲鬼。

    泰平妈挑眉：她今天怎么自己来了？平时都是阿姨接送啊。

    纪霭自从烧焦了羊煲后一直不在状态，刚才妈妈们的聊天她没上心，这时才清醒了些。

    她顺着几个妈妈的视线，转过。

    一呢装的田姿朝她们走来，她脚踩黑小羊跟，手挽鳄鱼kelly，姿曼妙，步伐优雅。

    后跟着平日来接黎耀的阿姨。

    哇，太后巡林舜妈用气音吐槽了一句，接着扬音调，挥手笑唤，黎耀妈妈！

    纪霭面无波澜，可心扶额无语。

    暗念了林舜妈一句唯恐天不，她迈脚往旁边走了两步，腾位置给田姿。

    田姿走过来，妆容致的脸上笑容可掬，她跟每个妈妈都打了招呼，最后才对上纪霭：杉杉妈。

    纪霭也挂上笑容：今天怎么得闲过来？

    哦，我老公有个大学时的老同学从Melbourne回国，今晚约了吃饭，我来接黎耀直接过去酒店餐厅。

    纪霭心里咯噔一声。

    早上她给黎彦粘发的时候，隐约有听到了今晚黎家要去文华东方吃饭的事，但她不愿意仔细听，就没放在心上。

    哦。

    她应了一声当是结束寒暄，准备退到一边，安静等幼儿园开门。

    陈诺妈接过话题：对了，黎耀妈妈，你今日又送小朋友们礼了，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你破费了啊。

    田姿摆摆手：千万别这么说，里面只是几块小饼，昨日我在家没事，就了几盘曲奇。

    收回手时，她顺势将耳畔的发丝掖到耳后，大方：我老公上个月去trip*，回来带了一盒曲奇，说是那边近期很红的手工饼铺的。黎耀喜吃，我就试着自己模仿了一，没想到来还OK，希望小朋友们也会喜。

    妈妈们十分捧场，猛夸黎生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差都不忘了给老婆带手信，再夸黎太好能，诸如此类。

    田姿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着碎光，脸上洋溢的幸福，都狠狠刺着纪霭的角。

    她移开视线，指着幼儿园大门：啊，开门了。

    接着快步往前走。

    她得快逃开这令人窒息的对话，因为心烈的负罪快要将她压垮。

    上个月黎彦差回来，她也收到了礼。

    是条CHAUMET的贝母项链。

    她偷偷地过几次，将代表缘系一生的链藏在领衣。

    可有一次，她洗澡时将项链取放在洗脸台上，来时忘了拿走，跟着去洗澡的邵滨海看到了项链。

    邵滨海笑问她什么时候偷偷买的项链。

    她睁大睛讲大话，说是在一个卖仿的微商那买的，搞特价，才一百块钱，还包邮。

    邵滨海把项链翻来覆去看，打趣说工还不错，回如果还有特价，就给俩妈各买一条。

    纪霭笑着答应来，可心脏像被好重好重的秤砣坠着，每一次呼都有撕心裂肺的疼。

    如今面对田姿，她也有这觉。

    而且那块秤砣，越来越重，钩把心扯得血模糊。

    可再痛，再窒息，这一切她也只能怪自己。

    选择和黎彦又搅合在一起，她已经好一旦被人发现，就要被千夫所指的心理准备。

    见王老师带着一群小孩儿了教学楼，纪霭比其他几位妈妈走快了几步，邵杉杉见到妈妈，像放飞的小鸟朝她小跑过来。

    纪霭笑迎上去，蹲，将儿上的书包取，像早上那样背到自己上，说：走吧，我们回家咯。

    好！

    妈咪！黎耀也跑了过来，扑到田姿上。

    纪霭拉拉儿的手，提醒他：跟黎耀说拜拜吧。

    邵杉杉乖巧：黎耀，拜拜，明天见。

    黎耀把书包取，对杉杉挥挥手：明天见！

    纪霭跟妈妈们别，牵着邵杉杉走十来步后，突然回，再看了后的几人。

    田姿依然步姿曼妙，低温柔地笑，不知和黎耀说着什么，后的佣人替她背着小孩的书包和拎着那个墨绿kelly包。

    纪霭压心里那些七八糟的绪，牵着儿往外走。

    走大门，走到第一斑线，邵杉杉就喊累了：妈妈，抱

    抵不住儿的撒，纪霭蹲将他抱起，但还是与他商量：抱到前面报纸爷爷那里，杉杉就来自己走，好不好？

    好小男孩拖着音，贼兮兮地笑。

    他趴在妈妈肩上，小鼻嗅了嗅：妈妈，你好香啊。

    纪霭自己没察觉，低闻了闻肩膀：有吗？可能是羊煲的味，今晚有杉杉喜吃的蹄哦。

    耶！妈妈最好了！

    纪霭被小孩声气的语气逗乐，打趣问：有多好啊？

    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邵杉杉捧着她的脸，啵一声，用力亲了一。

    刚刚消退一的负罪，再一次汹涌地漫起。

    就像天空里积着的灰厚密云，压得人透不过气。

    trip=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