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回声 - 08儿时琐事

    在沈季很小的时候，基本上整个镇里需要运到城里的货，都由沈季的父亲开着他们家的那辆大卡车来送。

    新鲜的瓜果蔬菜需要跟城里的大商超接，或是女人们的针线活一类的活计，都跟着老沈的卡车一起了城。那时沈季家不像现在，并不算是镇里最穷的那一类人家，老沈偶尔还能从城里给沈季带新鲜玩意或者新衣裳。

    白河镇里鲜有过城的人，老沈算是一个。每回他从城里回来，总有人问他最近城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偏偏老沈是个老实又不太善言辞的人，每回只是局促的站在人当，憨厚老实的笑容，而后开：“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啊，跟咱们这儿没什么区别。”

    其他人都笑他无趣，久而久之也没人再追着他问东问西了。

    那时只有他妻，也就是现在的沈母常嘱咐老沈，叫他别跑的那么勤，自己活也能填补一分家用。白河镇的气候变幻莫测，到了梅雨期更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就会掉雨滴来。若是这人在城或者镇倒还好，但掉过雨滴的城之路就显得更加泥泞危险了。

    每回沈母说起，老沈都只是嘿嘿的笑着说，“没事没事，我跑了这么多年车了，我有分寸。”但沈母每回等他回了家，还是要这么唠叨上一句，仿佛是这个家特有的生活趣。

    在沈季的记忆里，他好像跟母亲睡在一起，很少能有一家三一起吃顿晚饭，一起熄灯睡的时候，某些程度上来说，沈季确实没记错。因为晚上睡觉的时间，很多时候老沈都在运货跑车。

    因为城里的市场或者早市是儿的，老沈要赶在他们开市前把第一批货送过去，所以常常凌晨就开车往城里赶，等货送到后，老沈困得支撑不到开车回家，就只能先裹着外在车里打个盹睡一觉，然后再驱车回家。

    此以往，老沈大分的时间都是，沈季醒着得时候，他在补觉；等到了大家该休息的时间，老沈却必须得爬起来工作了。

    虽然听起来是忙于生计的劳累，但华礼是从沈母的语气里听了幸福的觉。

    此刻的沈季在床上闭着睛，嘴还是泛着不自然的白，完全看不半平日里粉红的颜来。华礼坐在沈季旁边的床沿上，时不时的用浸过拧好了的巾，给沈季沾沾额上一层一层泛起的薄汗。

    直到沈季发病的这一刻，沈母还在撑。但最后还是在华礼一再的问，沈母才勉勉的愿意说以前的这些琐事。

    “那阵其实日过得比现在好多了，”沈母手里习惯似的搓着手边的线线，用手指把它们搓成一条小小尖尖的形状，“虽然没现在这么闲，但是人嘛，总是要忙什么，好像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白河镇的很多人都认得沈季，一方面是因为老沈工作的特殊质，导致沈家总是来托老沈带东西回来地人和来送货的人。每天都人来人往的，特别闹。

    小时候的沈季就不怕生，据沈母说，还在怀里抱着的时候就跟别的孩不一样，别的孩认生哭闹，那时的沈季就乖的很，喂饭就吃，哄了就睡。沈母把他抱在怀里，每回家里来客人想要逗逗他，也是见人便笑。

    原本沈季生的就好看，可能不像城里那些楼外面挂着的靓丽明星一样，但在寻常人绝对算得上很好看那一类的了，尤其是在白河镇这小镇里，更是引得人侧目。

    打小儿，沈季就是这样一副讨巧的相，不笑时大大的睛跟杏一样，笑起来的时候又像一只在打呵欠的小猫咪那样，睛眯成弯弯的一条线。所以邻里乡亲的很多人到老沈家，来都喜去屋里逗逗小沈季。

    这么多年过来，老沈这个跑车的辛苦工作也就一直这么去了，忙忙碌碌，沈季也在众人的目光生的愈发健康，直到八九岁时都没有半要走样的意思，反而五官生的愈发好看，即使还是小孩模样，却让人觉好像已经可以看到十年后的帅哥模样了。

    生理上生的很好的沈季，心理也跟随着飞速生，小沈季开始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心事。母亲待自己很好，但是他会想念父亲，他也想要多跟父亲在一起待着，想看看父亲每天忙来忙去的到底都在些什么工作。

    一方面想要跟着父亲，另一方面，小沈季也想要去城里看一看。

    他什么都不要，哪怕只是在父亲的大卡车里面，远远的看一就好。

    沈季非常的好奇，因为镇里的人们看起来好像是都很羡慕父亲的样，说他可以频繁的城，小沈季对此没有概念。城，是什么非常好玩的事吗？

    就连小沈季小小的世界，他认为镇里跟父亲关系最好的是李伯伯，但是镇里还有另一位姓李的，就是李书记，沈季觉得，他是白河镇最厉害的人，因为李书记认得好多别人不认识的字。

    有时候父亲从城里带回一本没人见过的书，李书记也能看得懂了给大家伙讲来，小沈季的很多知识和字，也都是从李书记那里学来的。

    就是这样厉害的李书记，也在小沈季问起时，说城是一件好事。

    于是某一次老沈回家时，小沈季摇着父亲的手臂央求着，“爸爸爸爸，回带上我一起好不好嘛，我也想跟着你一起看看！”

    老沈自知对儿的成参与过少，本就对小沈季又喜又愧疚，儿多年一直听话懂事，也不曾向自己提过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跟着自己跑一趟车，老沈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于是就也一边笑着把小沈季一把抱起在怀里，一边不顾妻的唠叨和反对，应了沈季的请求。

    “儿，爸爸这回可以带你一起看日！”老沈屈起指在沈季的小鼻上蹭了一。

    “哇！”小沈季也很捧场的张了个大嘴，双手搂着老沈的脖，跟其他同龄的小孩一样，很夸张的瞪着本来就很大的睛，“好看吗！”

    “好看，”老沈看着儿可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前提是你不能睡着奥，不然就看不到日了。”

    说到这儿，沈母在华礼的面前有些痛苦的抬手遮了脸，又很快的仿佛只是顺手一样，把额前垂落的碎发拢到耳后，然后用平静的让人揪心的语气对华礼讲，“我要早知那天凌晨会发生那事，我就......”

    她就怎样，沈母后面的话没说完。

    华礼看着她，或许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后面想要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