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太心急了。你的灵还没转化完成，甚至比大多数人类还虚弱，你杀不了他的。非要来，只会受到反噬。

    你装成清洁工也没用，他们本不会让你靠近。

    章遇。

    匡明月第九次睁开。

    第一看到的，是掉在地上的手机。

    顺着手机往上看，是一张熟悉的男脸庞，脸圆圆的，睛也圆圆的，整偏少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

    他如果不说，大多数人都会以为他二十，不会有人想到他已经二十八岁。

    匡明月环视了一圈周围，低温幽闭的环境让这里看起来森森的，她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冷冻柜、移动架，最后定格在面前这个人的脸上。

    喂。

    章遇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目光盯着她。

    匡明月意识地改，章遇。

    章遇抿了抿，静了一会儿，弯腰捡起手机。

    因为这个动作，匡明月看到他的手指，细细的，很好看，指甲剪得圆，指节匀称。这样的手指戒指一类的饰会很。

    前提是他的指尖没有始终围绕着的一阵黑雾。

    章遇把手机递给丁一潇，抬看着匡明月，神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匡明月也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弯腰，看着他捡手机，看着他动了动，发声音。

    她知，他的一句话就是

    你怎么在这里？

    匡明月听到这句话，莫名有些张，不由自主伸了自己燥的。

    章遇望着她，他有一双锋利的睛，仿佛能看到他人心最的望与腌臜。可这双睛放在一张娃娃脸上，就显得不够凶狠，甚至有虚张声势在里面。

    然而匡明月知，他并不虚张声势，章遇有最尖利的獠牙，是一凶猛的野兽。

    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里？

    匡明月默念了一遍章遇的名字，鼓起勇气，字字句句清晰地对他说：章遇。

    嗯？

    救救我。她非常恳切地说，我不想被困在这里，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平静的太平间忽然来一阵凉风。

    不知哪儿来的风，让人冷到骨里，仿佛是从地升起的怨灵，带着令人胆寒的呜咽，裹挟着黑暗一同降临。

    失去意识前，匡明月最后看到的是章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她实在忍不住，在这要关，咬着牙从肺腑里发自己的真切言

    ！

    *

    我说了，你太心急了。你的灵还没转化完成，甚至比大多数人类还虚弱，你杀不了他的。非要来，只会受到反噬。

    你装成清洁工也没用，他们本不会让你靠近。

    章遇。

    匡明月第十次睁开。

    是的，第十次。

    她终于确定，自己已经死了。

    变成女鬼倒也没什么，人固有一死，但比死更可悲的是她竟然被困在了同一天里，而这一天已经在她上重复了九次。

    就跟游戏失败了读档重来一样，每次醒来都在太平间，都会遇到那个叫章遇的男人。

    她求救、逃跑、不作为什么方式都尝试过了，无一例外地会被黑暗席卷，次醒来又是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场景。

    匡明月木着脸，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死的，脑一片混沌，脑海里所有的记忆仿佛都加了层赛克，显得面目格外模糊。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从坠落，狠狠摔在地上，颅骨变形，脏摔脱，鲜血从鼻腔里注来，她瞪大睛死不瞑目。

    但为什么会从落呢？自杀还是他杀？人为还是意外？匡明月懒得挣扎着回忆，她什么都不记得。

    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旁边的丁一潇。

    一秒。

    你怎么在这里？

    匡明月实在怕了无限次地重复同一场景，麻木地放弃了求救，直接破罐破摔，脆说：我不知。

    章遇一怔，旋即眯起，盯着她细的眉和墨的瞳孔，不动声地打量着。

    匡明月，你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匡明月心一颤，唰地抬起来，睛亮晶晶的，欣喜：你认识我啊？

    章遇没说话。

    匡明月走近两步，很急切：你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章遇微微低，匡明月现在太平间这件事倒不值得过多惊讶，毕竟女鬼和太平间一听就是标，只是她的场方式着实有些惊悚，他刚才也被吓到了。

    认识。

    顿了顿，章遇又说：上个月，你楼了。

    匡明月一脸懵，楼？然后呢？我死了吗？

    她有三个问题，但章遇一个都没回答她。

    旁边的丁一潇终于搞清楚状况，适当地了句嘴，这位小，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太平间，你已经死了。

    匡明月眨眨，不明就里，满雾。

    章遇：上个月十二号，你从八楼，当场死亡。

    一森冷的寒意从脊椎往上蹿到大脑，静默的两三秒里，有短暂的一瞬间，匡明月以为自己活在真空。

    她艰难地问：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楼？

    她好好地活着，为什么会自杀？

    如果不是自杀，那么，是谁杀了她？

    章遇眸垂来，看着她不说话。

    匡明月真的要疯了。

    她颤抖着声音问：那你呢，你是谁？你是我的谁？

    她咽了咽咙，嗓得不行，或者，我是你的谁？

    章遇静了会儿，转对着太平间的门，开，却不是回答她。

    他淡淡说了句：我们走吧。

    丁一潇哦了，把手机揣兜里，麻溜儿地跟着他走到门边。

    章遇不知对着那扇门念了什么，他伸手把门打开，大片冰蓝的光透来，四四方方的门框外仿佛了层帘，清楚地映太平间里两人一鬼的面貌。

    丁一潇了气，准备拽着章遇一起冲去，一转，却看到章遇正盯着刚才那女鬼直勾勾地看。

    女鬼傻乎乎的，瞧着帘里的自己，睛都不眨一。

    章遇没了耐心，眉皱起来很，还不过来，是要我请你吗？

    匡明月应声：好。

    但脚底一动都没动。

    她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倒影，看着帘里面那个明明与自己有着一样五官，却是剪着一齐耳短发，男女莫辨的人。

    匡明月非常确定，自己是个女孩。

    但是。

    我她讷讷地指着自己，问章遇：是男的还是女的？

    丁一潇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