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青山多妩媚(GL) - 19 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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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满树,时光相叠。

    傍晚轻柔的风拂过枝艳丽的凤凰,又拂过树南朝女人秀的侧脸,就连耳边初夏的蝉鸣,也如那日一般令人心烦意

    即便远离战火纷飞的边境,习武之事也不敢一日懈怠。华熙本在林练枪,怀澜一踏足这片合林,她耳力便分辨有不速之客闯,只是站在远不曾声张。

    她静静地看着怀澜在一团一团白穿行,一路走到这株凤凰木前,衣衫褴褛、锁链狼狈,却惜、满目柔

    仿佛记忆的那个女人,一步一步、踏过十数年的痛苦和孤寂,走到她的面前,给了她狠狠一记耳光——

    你看,华熙,其实你本就忘不掉。

    夕西照,后背上被父汗吊在大殿上用的陈年旧伤,被落日残存的余温勾一阵阵隐约的灼痛,前灿烂如火的凤凰木与天边红霞云海染成一片,像极了淋漓而散落一地的、自己的鲜血。

    ……也像那个女人,在这棵凤凰木痛苦地捂着肚、从她汩汩的鲜血。

    十五年前,华熙年纪尚幼,还是一个拎着木剑习武都费劲的,而这株贺兰亲手的凤凰木,也远没有如今这样枝繁叶茂。

    那时贺兰大妃已经与元帝分居,华熙为幼女却依旧饱受疼,如果她再大一些、或者小时候多受些委屈的话,也许能对那位看起来十分柔弱无害的妃多些防备。

    华熙见过明懿在父汗备受折磨的可怜样,也知她因有才能获封为妃,但唯独不曾想到这个女人骨里有这样的决绝。

    “对不起,我一也不想给他生孩。”

    这位以温顺恭谨着称的夫人,痛到满冷汗时,这样轻声对华熙说

    待元帝匆匆赶来,明懿已由于状太过惨烈而永远不能生育。

    南朝的女人,都这么可怕的吗?华熙浑是血被贺兰氏大哭着抱回别苑时,这样昏昏沉沉地想。

    十五年光仿佛一瞬而过,害得兄离开生母骨分离、害得母妃正值盛年抑郁而终的痛苦,还有自己孤一人在这座空旷的别苑自怨自残的日,大概都一起随着岁月留在了满背的伤疤上。

    明懿是个妖孽,而自己是个灾星。

    这座别苑确实很冷,那么多冷寂的夜里,偌大的府邸只有数支残烛、自自残的自己,和已经故去的、生母的亡魂。

    她满怀愤恨,在孤独和踽踽独行,用凶险的战场来麻痹自己,直至今日又在这株凤凰树看见熟悉的影。

    泛着寒光的枪斜斜在树,枪锋刃自怀澜耳边不足一寸过,几缕黑丝应声被削断,在枪嗡鸣声缓缓而落。

    生死一线之间,怀澜惊了满的冷汗,浑力气都被空,骨尽皆酸

    府邸主人正站在林不远望向她,神晦暗不明,右手仍在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怀澜惊魂未定回过来,忐忑地唤了一声“华熙”,声音却没能传那人因气血翻腾而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你怎么了?”怀澜狠狠咬了一尖,努力从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华熙如此形,她再愚钝也猜得来,自己方才危险的直觉是对的。

    南朝女儿生,她常年在寄人篱,更对旁人喜怒绪十分在意。几乎在看到华熙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今日后山之行,其实不过是元温将她推到华熙前的手段。

    到府不过三天,华熙未曾有一刻稍缓刁难,但即使是这样,元温也不放心,一定要自己狠狠地到华熙的霉、从此被丢到一边才算完。

    原来并不只是因为,我是南朝来的俘虏。

    华熙异常的绪似乎于这座别苑不为人知的秘密,怀澜这样想着,在华熙威势凌人的足音后退一步,肩背却狠狠撞上了后那棵大的凤凰木。

    红烈如火的朵在这一撞之簌簌而落,华熙直视着怀澜的脸,一步步走到这个胆大包天的俘虏三尺之外站定,缓缓侧佩剑,反手抵住怀澜脆弱的脖颈。

    青锋剑指人项,白皙稚的肌肤顷刻间便渗惨烈的血痕,沿着剑尖蜿蜒而

    白如合,如明懿树蹁跹的白衣。

    红如凤凰,如她上几乎断骨的伤痕。

    这片天地,从来都是华熙十余年来噩梦的来源。

    “贱人,跪。”

    佳人清透如,华熙的神却冷得像冰,连声音都不再如寻常时候那样明亮。

    若方才那句“小贱人”,还带有一星半的调笑之意,如今这话便尽是杀机了。怀澜不知这一段路的距离,令华熙想起了什么,但威势所,她不得不在剑指之缓缓屈膝。

    并不是没跪过她的,早在军营、落她手第一日,便在南梁女眷众目睽睽向敌国将军行了礼,可从未曾如此刻一般恐惧——她甚至不知华熙为何而愤怒。

    好像知她是谁,又好像在她上看见别人。

    颈边剑刃又了一分,大约执剑之人再用力一些,怀澜便要血溅当场。她跪在地上,自而上去看华熙的脸,才发现她双目通红,已经不太能分辨得她是谁。

    其实不太怕死,但很讨厌这样,被毫无关联的人和事迁怒。

    怀澜近乎绝望地抬起手,握住锋利的剑刃,掌心登时血如注,人却像没觉到疼。

    “华熙,醒醒。”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华熙?”

    “……主人?”

    俱无回应。

    锋刃当前,怀澜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唤了她一句——

    “霍山——!”

    明明是她最不愿回想起的一个名字,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华熙如梦方醒,在怀澜绝望的泪一震,看脚血泊已经汇成了扎的一小滩,不由自主喝斥:“怀澜,松手!”

    赌对了,“霍山”这个名字,在往事一片空白,除了在军营昏天暗地的征战,带给她的回忆就只有这个女人,是被她抢回来的、帝姬怀澜。

    剑尖移开,怀澜松了气,浑脱力一般跪坐在地上,而危机似乎尤未解除——华熙明明已经被唤醒,三尺青锋却仍拎在手未曾归鞘。

    怀澜暂时浇灭了华熙心的恨,却不知自己又招惹了那人心里的另一把火。

    华熙的剑,方才抵在她咽,是对“明懿”的汹汹杀机;而此刻将剑刃贴在她侧脸调戏似地拍了拍,是对“怀澜”的羞辱和威慑。

    “殿,谁让你来的?”

    怀澜:“元温要我用合药,助你安眠。”

    整夜整夜心悸失眠,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再提这茬,华熙瞬间便明白了元温的用意,她冷笑一声:“殿可知,另一‘合’,也能治我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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