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密织网，请君瓮 (2)

    不知为何，齐熙讨厌听到莫曦提及鎏丰公主，除了因为莫曦说过要捉鎏丰公主玩玩，且从未有过不杀之诺以外，她竟对自己有些吃味。

    她延聘了元齐最好的绘师来绘制那张肖像画，加油添醋免不了，但有得令人神魂颠倒，念念不忘吗？她真想对莫曦说鎏丰公主没那么绝。但这话怎么说怎么怪，有人会说自己丑的吗？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人吧？

    再说了，莫曦对她虽是温许多，但他晴不定又风，何时喜新厌旧都不知。不如快些逃离莫曦边，避免漏分，惹来杀之祸。

    「我没当你是鎏丰公主的替。你说的话，真有一句实话吗？就不知哪日了破绽，又要编什么话搪我？」莫曦不以为意，拨书册，楚辞，有意无意地翻动。「况且──若我真找到鎏丰公主，你可要失了，你就不怕？」

    失？

    他她？

    似乎是。同行同止，同同寝，夜里也不曾叨扰她，更不曾为难她。让她几乎习惯他的存在，朝后他没唤她，她还会悄悄地在前厅探探脑，想他怎么回来迟了。

    那日被莫曦捉个正着，她脸红如柿，再也不肯等他，总要借沏茶技巧不好，躲到茶室东摸西蹭，直到他传召，才施施然而去。偶尔，还会故意迟到，让他等。

    看他等得皱眉，见到她那刻展颜，里都是笑意，她心里就有莫名的雀跃。而后再生生地掐灭自己这不可饶恕、宛若背叛家国的小心思。

    莫曦总是对她忽冷忽的态度一脸茫然，摸不着绪。久了，似是捉住她的心思，总是对她笑得别有意，对她越发纵容。有时齐熙会有个错觉，像是陷无名的蛛网，渐渐被缠缚。

    该死！她要他的什么？

    齐熙脸，凝眸看着他与几上的楚辞咬了。甩去那两字，不他怎么怀疑，她就不认！

    「──我是苏昔依。曦王要我扮鎏丰公主什么？若真让人误会我是她，大靖的要杀我，你会保我平安吗？」齐熙蹙眉瞅着他。

    而莫曦垂首托腮，玉白葱指在书页上娑，令她瞧不清他的神。

    「会。」

    温而淡，不过一个字，却是斩钉截铁。

    齐熙闻言微震。

    莫曦阖上楚辞，静静地看她，再没二话。

    她心忽地一，睇着莫曦，亦是无语，无法响应他珍而重之的承诺。

    君重然诺。

    但，世事难料，皇权神威，他挡得住吗？

    更别说大靖屠戮元齐，莫曦是不是也有份？

    且，他毁她贞洁，让她人生一夕剧变，再不敢想嫁冯侍郎。

    即便这段日以来，他的一举一动透的纵容都像是在弥补、讨好她，让她有所动摇。

    瞧着他的言行举止，纵使忽视他的分，对一般女郎而言确实是良人佳婿，但对她而言却是不可碰。

    她总要费心思告诉自己，莫曦在别的女郎面前是怎样的模样都不关她的事，而她对他的撩拨是否有所迷惘也不重要。因为她心清楚，即便他不打算杀鎏丰公主，又或者承诺会保她平安，只要是他是大靖曦王，迟早两人会剑相向。

    睇着他半晌，齐熙轻启丹，缓缓说：「只可惜我真不是鎏丰。」

    「我也不希望你是。」莫曦微微挑眉，眸看不他的绪。

    齐熙怔忪一瞬，不知他此话何意，只能径自对他说：「那我便不是鎏丰。曦王别再猜测了。在这节骨，谁来扮她都是杀作死的活儿，没人会傻到扮一个亡国公主。曦王好好养伤吧，初冬你的伤势好了，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语毕，齐熙意起。

    莫曦睐着神骤然冷淡的齐熙，捉住她手臂，亦是冷声调，仰问她：「你想去哪？」

    她想去寻那个从未护过她、与她有婚约的男人？但，他问不，更不想问。他只知这次要留的人，就一定要留。再也不让！

    齐熙挣脱不开他的牵制，咬看着他，最终面泛粉斥：「──解──解手啦！」

    莫曦呆了呆，他这问话有双重意思，但她没听懂。

    接着他纵声大笑。

    一笑抹去两人间暗自动、不甚快的心思，也笑淡了他的不甘。

    他笑得越发张扬，笑得更加清俊好看。

    笑得齐熙脸，不知有什么那么好笑！他别问不就好了！

    瞪着他笑得开怀，真让她不顾一切教养抓他的脸！

    就在她快忍不住动手时，莫曦松开了她的手臂，忍住笑：「你这借着实低劣，但我又不能阻止你。去吧、去吧！快些回来。」

    齐熙得了自由，也不回快步往廊外奔去。

    莫曦在她后敛去笑意，若有所思。

    这十几日来，不只是他笑得多了，齐熙对他说话的方式越发无状，他也不恼。因为，她越是放肆无礼，只会与他更为靠近亲昵。

    但齐熙还没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生变，更不知她已窠，唯有他清楚明白她们之间微妙的变化。

    很好。

    她不当他是王爷，他也不想她待他是大靖王爷，否则两人之间便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过，莫曦等了许久，直到酉时，暗卫来到他跟前回报前些日他吩咐调查的事，齐熙都没回来过。

    这女人一去不回，让他又叹了气。

    奉违，该怎么调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