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大家

    趙野留神他的小妻目光不似先時落在戲台，反倒投向對過包廂，便也望去。

    不巧田婀娜恰好轉，臉朝包廂內，趙玦卻是朝向戲台，如似雪傾城貌，儒雅氣質。

    趙野軒起一方眉葉，抬手輕覆原婉然雙。

    咦咦咦，原婉然視線陡然一黑，抓住丈夫屏障前的手，相公，怎麼啦？

    無事，趙野淡淡：吃醋而已。

    啊？

    家我就在你旁，你居然盯著野猛瞧。好歹等我離開再說。

    原婉然又好氣又好笑，扯他手掌，解釋：人家沒盯著野呃，不，沒盯著趙買辦，是盯著婀娜。

    這時田婀娜回坐正了，趙野覷清，心境一寬，原來他便是趙買辦。

    那廂田婀娜察覺對過包廂注目，與趙野四目投，她欠向夫婦倆點頭一笑。趙玦隨之轉頭，認原婉然，亦頜首致意。

    雙方隔空招呼，便各看各戲。

    趙野雙手改搭在原婉然肩上，替她肩。

    婉婉，是我多心想岔。

    原婉然奇：你怎地以為我瞧的是趙買辦？

    他生得，愛之心，人皆有之。饒是他見慣俊男女，都覺趙玦姿萬裡無一。

    原婉然：他是，不過頂多看個新鮮，要於愛之心，我瞧你便已瞧不完。

    不說趙野容華耀，古今絕，便是韓一，他十分的俊朗或許略遜於趙買辦十二分的貌，但山岳般可靠堅實，行事剛毅平和，在原婉然心，也比趙玦華麗的相動人太多太多。

    趙野強抑笑意，問：成天見到我，看不膩？

    怎麼能？你不單好看，更是我最親的人。

    趙野的全教妻順平了，笑盈盈，喜滋滋，懷舒坦，神清氣。

    他有了閒心閒事，趙買辦比你往日形容來得，怪你們坊裡繡娘為他爭風吃醋。

    如今不了，他已經收用至少三個房裡人，心悅他的繡娘縱然捨不得，也丟開手了。

    那難說。

    啊？

    趙買辦坐得住那上等包廂，有貌有財有人脈，待婀娜又軟款客氣。這人倘或存心立意撩撥追求誰，少不了姑娘動搖。

    原婉然一凜，眺向田婀娜，她和趙玦相談甚歡，小臉柔脈脈。

    過一會兒，時已夜，韓一散值，由京營來到戲園會合。

    原婉然起，接過他斗篷摺好。

    韓一：你聽戲，我自便。

    原婉然：我聽戲聽乏了，起來走動，活絡骨也好。趙野則讓茶役向戲園外攤叫來羊泡饃。

    韓一：桌上還有湯飯點心，我吃這些就行。

    原婉然勸：時氣涼了，你從城外回來，一路刮冷風，正該吃些熱胃。本來吃熱酒更好搪寒氣，就怕回頭你騎馬家去，肚裡有酒，風容易著涼。

    韓一對戲曲不大熱衷，迅速斯文地吃完羊泡饃，便和趙野一塊兒剝松給原婉然吃。

    及至曲終人散，原婉然夫婦三人打包菜餚，包廂門響起剝啄聲。韓一開門，門前丫鬟扶著田婀娜。

    趙野因問：你不是和客人同行？

    田婀娜：他先回去了，我有陣沒見你們，過來會會。

    原婉然：婀娜，你晚間還有應酬嗎？或者什麼時候得閒，上我們家坐坐？

    今兒我沒神，只招接方才那位客人，選日不如撞日，今晚我就到嫂那兒叨擾。

    四人回家，原婉然帶著田婀娜進寢間，姑嫂倆上炕說體己話。

    聊了一陣，原婉然：婀娜，方才和你同行聽戲的，那位是長生商號的趙買辦吧？

    嫂你認識他？

    嗯，他幾次代表商號，向我們顧記繡坊採買繡件。再有，你小野哥哥陷在牢裡時，我偶然受他提點過一些衙門訣竅。

    田婀娜：原來如此，我還當他向你們招呼，純於對陌生人的禮數。珠一轉，又：嫂你不是個多話的，提起趙買辦，必有緣故。

    原婉然暗嘆田婀娜機，：我瞧你和他同去聽戲，言談熱絡，彷彿甚好。

    唔，田婀娜不置可否，反問：那麼怎麼樣呢？

    趙買辦那人很好，相貌好，家境好，禮節好就是女人緣也好，現如今家裡便有三個房裡人。

    田婀娜哦了聲，笑容依舊，問：嫂，你擔心我心悅趙買辦，淌他後宅那攤渾？

    原婉然老實點頭，平日你小野哥哥便常說我也這麼覺得你冰雪聰明，極有主意。你見過偌多公王孫，未必真就揀趙買辦，但在戲園，你對趙買辦溫存，似有意。我思前想後，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還是多事給你透個底兒。你就當我白說一句，要不，當個笑話聽吧。

    田婀娜淺笑，臉面肌自在舒展，不比平常面對旁人，時刻拿自己該何等樣風。

    嫂為我好，我激都來不及。咱們自己人實話說，我同那趙買辦在音律書畫上頭談得來，嘛，那是半分談不上。

    原婉然赧然，是我多心了。

    嫂只是不知緣故罷了。田婀娜：我相好歧阿世應酬親友，偶然帶我作陪，因此認識了趙買辦。今兒世招待趙買辦聽戲，豈料他這東主臨時有事，留我招接趙買辦。

    她又：我對客人一貫柔密意，不過表面。歡場賣笑，逢場作戲，讓客人錯覺他在我裡如珠如寶，他才肯大錢呀。和趙買辦那般，言笑歡洽，更是家常便飯。

    原婉然鬆了氣。

    田婀娜托腮：認真說起來，不但我對趙買辦沒意思，他對我也沒意思。

    原婉然暗自疑惑，田婀娜好勝，若不能收服客人拜倒在她石榴裙，多少要不甘心的，而今她述說此事，倒是心平氣和。

    田婀娜接著說：趙買辦不喜歡女人。因此他對她沒意思便不打緊了。

    原婉然怔住了，她聽趙野提過一些風月事，反應過來：豈難趙玦喜歡男人？

    田婀娜察顏觀，笑：趙買辦也不喜歡男人。應酬場上，他對娘或相公都隨和，卻也從來古井似的，波瀾不起。我覺著他不熱衷男女大慾，更不講兒女私。聽你說起他有三個房裡人，我還有些訝異呢。

    畢竟是別人家事，原婉然沒多想，只：或許另有什麼緣故吧？

    田婀娜稍作思忖，問：嫂，你和趙買辦可還有碰頭時候？

    嗯，最近他訂了繡貨，我幫忙。

    嫂為我好，提醒我，我也投桃報李。嫂，趙買辦來路有些神祕。

    原婉然奇：他不是長生商號的買辦嗎？

    我無意聽到他和歧阿世談話，貌似長生商號由他說了算，夥計分來說，他手上權柄太大。

    原婉然想到一種可能，興許長生商號是他家家業，現如今他買辦歷練歷練，將來要由長輩手接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