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未雨綢繆

    吃飯。趙野開門，托了飯菜的木盤進來，走不上幾步，步伐微現窒礙，原婉然往他腳望去，噗嗤笑了。

    一隻黑小狗前腳牢牢抱住趙野腳踝，後頭兩隻小短在地上半拖半跑一路踉蹌過來，小上尾搖來搖去，十分賣力。

    原婉然拖來小几給趙野放菜，兩人同坐床沿，小狗全不搭理原婉然，徑自抱著趙野大長傻樂。

    趙野用巧勁輕輕一挪腳，掙脫小狗，小狗前腳撲空，一坐在地上晃了晃，隨後軟軟歪歪倒落地面。

    李大送這狗給你看家？趙野疑：這傢伙見人便投懷送抱，別開門揖盜就好了。

    小狗倒在地上呆呆趴了一會兒，翻爬起，再接再厲撲向趙野的大長。

    原婉然眸彎成月牙，牠好喜歡你。

    趙野見妻秀氣的嘴角輕快上揚，這回是真心發笑，不似往常略顯生地扯笑弧，拘束地向自己陪笑。

    他低頭掙脫小狗，喜歡我的多了去。

    小狗倒地又撲起，反覆幾次，趙野沒了耐，彎腰一把拎起小狗。他欠立起，要把小狗關在門外，臨了想到什麼，瞥向兩條小短之間。

    須臾他輕緩放小狗，輕點牠濕呼呼的黑鼻頭，小姑娘家家，矜持些。

    小狗聲氣汪一聲，撲向趙野。這回趙野隨牠去，轉頭向原婉然說：這隻狗看門不行。

    原婉然偏頭思索，：牠總有些其他兄弟妹沒有的好處，才教李大挑送人吧？

    好處嗎？趙野略抬，小狗便拿吃的勁兒抱牢長。纏住你男人不放。

    一隻小狗如膠似漆掛在一個大男人上，前腳死勁抱，後腳短短兩條在空、地上踩動著要攀上，那畫面逗趣，原婉然咯咯嬌笑，笑靨如白牡丹初綻。

    趙野見狀，如法炮製抬幾次，方：你真想要看門狗，我隻用的來，你指誰牠咬誰，你指哪牠咬哪；你不喊停，牠咬死人算完。

    原婉然聽說能找來小狗指誰咬誰、指哪咬哪，頗有黑妞之風，動了三分心，及至聽到咬死人算完，先當作戲謔語，要湊趣陪笑，可趙野神一派認真。

    原婉然乾笑，不，不必了。這隻就很好，親人、可愛，而且全黑，能避邪。

    隨便，橫豎日後我在。趙野遞飯給她，隔頓飯菜味差，將就吃。

    趙野煮了不攙地瓜充數的地瓜、現成醬菜、炒莧菜、蔥炒、炒田雞和醋溜土豆絲，這麼一餐在原婉然來說，是罕見的豐富。

    原婉然最先留意醋溜土豆絲，米白土豆絲攙雜幾絲紅辣椒絲、青蔥絲，看著清新。整盤土豆絲長短細一模一樣，刀工紮實，一看就知練過的。

    原婉然挾筷土豆絲，睛一亮這菜調味甚好，嚐著酸辣脆，非常開胃。

    炒莧菜起鍋許久，重新熱過，不大清脆，但蔬菜的甘甜佐著濃淡恰好的鹽味在齒間逸開；炒表面煎得微焦，離起鍋一段時間，已不復酥，然而內裡，蔥的辛香和雞的熟香相得益彰；炒田雞質鮮甜，滋味濃香豐腴。

    好吃嗎？趙野問，拈起她角飯粒彈向地上，用腳抹平。

    原婉然重重點頭，從前吃過的相同菜都白吃了，沒一回趕得上趙野的手藝。

    好吃就多吃些。趙野給她挾菜，須臾在她碗裡堆小山。

    兩人吃完飯，天也黑了，原婉然節省燭火，慣常在這時便就寢，加以今日幾場歡愛，此刻睏意上涌。先前趙野已替她揩拭淨，肌膚清，便無須沐浴，她漱了便想直接睡。

    趙野偏不讓，拉著她坐在床沿東拉西扯。

    婉婉。

    嗯？原婉然強打神應聲。

    你這兩年是不是沒吃過好東西？

    啊？原婉然稍稍醒神，為何這麼問？

    剛剛那些家常小菜，你吃得很開心。

    原婉然不好意思笑：你手藝好。

    你平日都吃些什麼？趙野追問，韓家廚房裡僅僅米油鹽醬醋，米還是便宜陳米，價格稍的麵粉、糖，以及則全無蹤影。

    原婉然明白趙野關心自己，心動，笑：我吃的很好，餐餐米飯夠，想吃什麼到菜圃採摘便有，黑妞偶爾會捉野兔回家。每月上武神廟祭拜，帶去的三牲供品，廟裡總讓我帶份回家。她啊了一聲，傾向他，相公，我們得上武神廟還願。

    屋內暗了，原婉然沒見著趙野臉上先是意外，繼而冷笑，只聽他慢吞吞問：許什麼願？

    自然是許願你們兄弟倆平安回來。武神保佑，你到家了，我們早些進廟還願，才見誠心誠意

    不去。趙野一回絕，而且氣分明厭惡。

    原婉然愣住。她一片好意許願，並不期待趙野激，但亦始料未及遭受對方赤的嫌棄。她討了老大沒趣，對趙野新生的親近之意一煙消雲散，原本她上傾向她，此刻悄悄往後縮。

    趙野大抵自知言語唐突，便換過溫和聲，：等大哥回來再說。你許願我們兄弟倆平安回來，如今只我回來，大哥還在路上，願望成真一半，我們便去還願，武神當你許願已應驗，忘了繼續保佑大哥就不好了。

    嗯。原婉然依順應，往旁挪了挪，再離趙野遠些。

    趙野所言並非無理，可她明白其亦有推脫還願的存心他對許願還願的憎惡太外了，暪不住人。

    算了，原婉然撫摸手背忖，大家搭伙過日，凡事較真傷和氣，睜一隻閉一隻吧。

    趙野另起話頭，你這兩年，也沒添新衣。衣櫃內、床欄杆上，她所有衣裳裡頭最新的一件，是兩年前他送她的衣料裁的。

    原婉然沿用前頭的依順聲調，舊衣沒破嘛。

    女人家，用兒粉兒好衣衫打扮打扮，不好嗎？

    不喜歡。

    也沒上如意樓聽戲吧？

    沒空。

    大半時候都待在家裡？

    嗯。

    原婉然輕聲細語，回話一次卻比一次簡短，趙野知她心裡委屈不願多言。他一半為逗她說話，一半於好奇，問：大哥那裡自不必說，我也寄了軍餉回家，那些錢你用到哪兒了，日過得這般清苦？

    哪兒也沒用，全存。事關銀錢，是大題目，原婉然不再惜字如金。她想了想，改：用了你大哥一些錢。

    大哥的軍餉沾了，你只他的，不我的？

    原婉然生怕趙野一個不興挑刺，立刻解釋：去年大雨，刮飛了屋瓦，修繕開銷大，才動用你大哥的錢。

    換言之，我們兄弟倆的軍餉你不動，單靠田租過日？

    不，大半田租我也存了來。

    趙野真奇了，你得成仙，喝西北風過活？

    瞎說，原婉然微微笑意，你大哥走時，家裡還有餘錢，我除了吃飯，沒別的費，那些錢抵了好一陣衣開銷，後來我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