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骨科H) - Chap 99 梦与醒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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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99 梦与醒之间



    大理几乎位于国的最南端。从燕城发,即使乘坐直飞的航班也要4个小时。

    方宁自从二之后,学业变得繁重,再加上新冠疫的影响,就再没途旅行。上一次坐飞机,还是在一那年的暑假全家一起去东京。她依稀记得,那一次也不过飞了三个小时而已。

    这样说来,大理简直远得像是另一个国度了。

    在飞机起飞之前,方宁总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总觉得很快就要接到一个电话,突然叫他们回去。前段时间接连发生了太多事,一桩桩、一件件,以至于平平淡淡般的日都显得太过奢侈,不敢冀望。

    然而这一次似乎真的很顺利。取票、托运行李、安检没,那令人心脏蜷缩的铃声一直没有响起,就连常常晚的航班居然也准时起飞了。

    地面的大轰鸣声,接着便是烈的后仰和失重,这庞然大终于离开地面,冲向云霄。

    方宁从小到大也仅坐过两三次飞机而已,还没有习惯起飞和降落时的觉,这次尤其难受。在气压的变化之,她的耳有些闷闷的胀痛,随着气的颠簸,这疼痛渐渐变得尖锐,也愈发难以忍耐。

    可不知为什么,她不想让方继亭看来,也不想要他的安。于是她转过去,趴在舷窗边上,假装沉迷于窗外漂浮的、被光浸透的云层。

    在一阵阵的疼痛,城市耸立的楼变得越来越渺小,直至微缩成一个个密密麻麻挨着的、小小的方块,很像拼接而成的乐模型。

    渐渐地、就连这乐模型也被云雾遮盖,飞机平稳来,疼痛也就慢慢褪去了。

    穿玫粉制服的空推着车停在他们面前,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先生,小,想要喝什么?我们有、茉莉茶、果、可乐、雪碧、咖啡

    这次方宁没有要可乐。方继亭说一杯温,她竟然说了句和他一样,谢谢,惹得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不舒服?

    方宁半侧过去,避开他的锐。低声:没有。

    她端着杯,小地喝着无味的。那恰到好的温度沿着到胃里,舒缓了眩与疼痛。一杯喝到见底,才总算有些缓过来。

    她把杯放回桌上的凹槽,看了看旁边的方继亭。

    他只喝了半杯就放到了一旁,闭上了睛,一动不动。

    就在她以为他睡着的时候,方继亭却似有所,忽然睁开了睛,正对上她的目光。

    方宁有了一瞬间的僵和失语。

    他大概是正于梦与醒之间,神不似平日里那样明澈,显得有些懵懂而朦胧,像是隔着层半透明的纱帘,让人一时不明白他到底是在看她,还是透过她追寻着另一更为孤独、却更为永恒的事

    耳边,机翼在大气颠簸、轰隆轰隆的声响。机舱里却被这轰鸣映衬得宛如死一般寂静。飞机穿过漫无涯际的碧蓝的天空,时而钻一片稠密的、岛屿似的云层。光是那样的耀、丰饶,几乎要凝成实,比昔日老塔楼上爬满四面砖墙的爬山虎还要生机

    这样的光唤起太多太多有关夏天的记忆。视觉的、嗅觉的、觉的,全都拥挤、杂糅在了一起。指尖零三度的、冒着气泡的可乐,路边肆意生的狗尾草,攀在电线杆上,与小广告褪的字迹羞怯接吻的夕颜跃着的黾,被扯得到都是褶皱的淡蓝床单床单上叠得尽致淋漓的汗,批发厂里几钱一只的菠萝雪糕,南湖公园里棕榈叶的

    那诸多的事,无论好的坏的,都会同夏天一起走向消亡。无需预、也无法挽留,只能自然而然地迎接既定的结局。

    不,其实夏天不会真正消亡。到了明年,同样的暑还会如期而至,消亡的只是那些依附于夏天生的事而已。她和方继亭都是在陶罐之一梦黄粱的章鱼。只不过,章鱼尚且有可去,它们喜钻,陶罐于它们而言只是误。而他们却无可去,一味自欺欺人地将那方狭窄的空当作可以容的幽岩,冒着被捕获的大风险,只求一夕残梦[1]。

    梦散了,夏月依旧夜夜照着海面。

    方宁怔怔地望着方继亭眸模糊的影,喃喃:哥哥,对不起。

    ==

    方宁在这里是联想到了松尾芭蕉的"陶罐捕章鱼,倏忽人生晓梦残,夏夜月如玉。

    章鱼喜藏于,一些地方的渔民便用陶罐捕捉章鱼,白天把陶罐沉海底,会有章鱼以为是而误,第二天清晨再提上来。

    前段时间的剧连着砸了太多的重击,最近就先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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