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3 打开

    怔忡间，方继亭转过来，透过门正对上她的睛。

    方宁没由来地有些心慌，匆匆伸手推开那扇半掩了太久的门，端起芒果给他看。

    方继亭镇定自若地把那绳放回灯台，目光落在黄澄澄的芒果上。

    还是同样的光，同样的影，同样的人。可是那暧昧而粘稠的氛围倏然一消失得净净，他目光清澄，清澄到无趣又使人焦躁。

    反倒像是她心怀鬼胎，被他抓了个正着一样。

    方宁开始怀疑刚刚那一幕是不是真的只是她的错觉。

    又或者，万一的万一不是错觉，仅凭借那一莫须有的蛛丝迹，就判断方继亭也对她有着不可言说的念，也是难以站得住脚的。

    她暗自清刷掉那层浮动的心思，走上前去。

    妈妈刚削好的芒果，要不要吃一？

    方继亭摇摇，很客气地：我现在不是很想吃东西，你先吃吧。

    他从书桌上拿起两本书夹在腋：书我找到了，先回学校了。好不容易考完试，这几天可以好好休息，或者约上朋友去玩，不要想太多。

    谆谆地温声叮嘱着，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哥哥。

    可是，此时此刻心如麻的方宁也仅仅从这段话提取回学校这个关键词。

    她失声：这么晚了还要回去？你不用走，我可以回自己的房间睡。

    方继亭摇摇，同她肩而过：不是因为这个，学校那边还有事。

    和刚才若有似无的暧昧相比，他此刻的姿态太过决绝，决绝到近乎逃避。

    她才刚考完，他就要走。这几年来，方继亭在家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楼上的也在本市读大学，却每个周末都会回家，和他一都不一样。

    方宁一直都很，往往能够察觉到其他人肢、表和语言暗藏的信息。

    从她十四岁那年开始，方继亭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依旧是个温柔贴的好哥哥，可除了满足她的需求之外，就不肯再一步了，好像只剩一个名为哥哥的空壳。

    就如同她在疏远他一样，他也在疏远她。

    没有矛盾，没有争吵，这疏远是不动声而缓慢的，只有时间积累久了才能察觉一变化。

    然而又是在切实发生着。

    尤其是在这一刻，这觉空前烈。

    方继亭挥别父母，把书放在书包里，然后换鞋门。他一次都没有回，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走掉了。

    听到大门阖上时发的沉闷撞击声，方宁终于崩溃地蹲去，用手捂住了脸。

    她没有哭，只是难过又混。

    她不再和他一些亲昵的动作，恪守某距离，不是因为讨厌他啊。只是因为，如果被他发现，就一切都完了。

    那么他这样疏远她，又是为什么呢？是她哪里惹他厌烦了，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破，想给她留个面？

    方宁越想越怕，可方继亭着她绳的那一幕又不断撩拨着她的心绪。

    有没有一可能

    她以一狼狈的姿态奔向方继亭书桌的整理箱，开盖，重新取那本带了密码锁的日记，阖上门坐在床上。

    先是输了她的生日期：0630。

    没有打开。

    手颤抖着又去输她的生年份。

    也不是。

    整个人瞬间脱力去，只有嘀嗒作响的挂钟嘲讽着她上一个瞬间的妄念。

    她怎么会以为哥哥也喜她。

    方宁半靠在床，呆呆地看着墙上的表盘。这钟表极简单，一圈细白的框，十二个数字，三细不一的指针，再没什么多余的赘饰。因为年代久远，表镜里已经蕴了些汽，显得雾蒙蒙的。那些细小的刻度也大半被磨没了，便是秒针，若不凑近些看也只是空闻其响，只有时针和分针依旧黑，有能够穿透时空滤镜的清晰。

    分针不偏不倚地指向数字9，现在是晚上八四十五分。方继亭两分钟前才门，等他到学校起码要九半了。这么晚了到学校还能有什么事呢？

    方宁想，他是不是在说谎，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的事，只是不想待在家里。可她也确实不清楚大学生活的节奏，说不定真的是想多了呢？

    心纠结，手却依旧不自觉地一摆着那本日记，不知怎的就调到当前的时间，零八四五，了去，发细小的咔哒声。

    声音不大，混在断断续续传来的综艺节目的笑声里甚至是几不可闻的。可方宁还是吓了一，瞬间回过神来，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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