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再月老试檀郎，待搭鹊桥却彷徨

    对自己的嫡亲动了心这事，放不羁如谢知方，依然无法面对，狼狈逃走之后，好几天都不敢往院里去，打定主意要把见不得人的心思死死烂肚里。

    他把自己不应该有的躁动归结为太久没碰过女人的缘故，青楼虽不敢去逛，却不妨碍去茶楼酒楼两名歌，听几支小曲。

    在酒楼里泡了五六天，把临安城数得上名号的姑娘见了个遍，其生得唱得好的也不在少数，可不知为甚么，谢知方总觉兴致缺缺，找不到前世里游遍丛的风畅快。

    消遣的目标没找着，或可得上的男倒碰着一个。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机缘巧合救谢知真的魏衡。

    魏衡和宋永澜等人颇为相熟，私里常有来往，几个堂兄三不五时在谢知方跟前夸赞他品端方，才华横溢，绝非池之，听得多了，便被谢知方惦记上，打算细细考量对方人品。

    这日，谢知方睡到日上三竿，懒洋洋地来到临安颇负盛名的明月楼，赏了伙计一锭金元宝，在楼订雅间，备上珍馐馔，好酒好茶，又名要了两个人声甜的歌，懒洋洋地歪在座上嗑瓜。

    不多时，魏衡如约而来，推门而时，看见两个仅着轻纱、酥半的妙龄女正偎依在清贵的小公边款拨琵琶，脚步顿了顿，站在门边拱手：不知谢公召在过来，所为何事？

    谢知方在齐清程那里吃过大亏，这会儿见魏衡不为女所动，便看他越发顺，笑嘻嘻：魏兄何必客气？快请坐，我有事求你。

    再三邀请，魏衡方在他对面坐，一袭雅青的夹棉袍并无繁复装饰，上也没甚么玉佩、荷包之，脚上的靴更是不知穿了多久，明明是有些穷酸的打扮，奈何姿，光风霁月，人又生得十分，坐在这莺红绿、富丽堂皇，竟然不显突兀。

    他谢绝了纤纤玉手递过来的酒，自斟一盏清茶，致歉：在不善饮酒，还请谢公莫怪。

    明知谢知方不凡，父亲居于翰林之位，又是将来的帝师，却无趋炎附势之，就连称呼也始终客客气气，足见傲人风骨。

    谢知方暗暗，听魏衡问他所求何事，笑着摆了摆手，：不急，魏兄今日可是好福气，兰娘和秋娘善弹琵琶，又会唱好些个风月词曲，有酒佳肴在此，咱们且慢慢吃着，教她们唱两个来助兴。

    不等魏衡答话，他便拍了拍手，对两名歌使了个。

    人颊染双，眉，一个依旧倚着谢知方，青葱玉指拂过丝弦，奏一段如泣如诉、缠绵悱恻的曲调，轻舒歌，唱了首《尉迟杯》。

    其词曰：佳丽。算九衢红粉皆难比。天然脸修蛾，不假施朱描翠。盈盈秋。恣雅态、语先媚。每相逢、月夕朝，自有怜才意。

    绸缪凤枕鸳被。、琼枝玉树相倚。困极余，芙蓉帐，别是恼人味。风事、难逢双。况已断、香云为盟誓。且相将、共乐平生，未肯轻分连理。

    而另一个叫秋娘的，则款款而立，姿婀娜，绕着谢知方与魏衡翩翩起舞，裙飘曳，轻纱薄透，雪白肌肤自裙底若隐若现，舞到尾声，不胜酒力般的往魏衡的方向倒去，一对白呼之，晃得人目眩神迷。

    她本是瞅准了魏衡的怀抱栽过去的，冷不防面如冠玉的公往旁边移半尺，藕臂磕在案上，摔得容失，声呼痛。

    魏衡如坐针毡，起告辞：谢公，在还要回书院帮先生校查学生们的课业，若无要事，这便先行告退了。

    魏兄莫急。初次考验已然通过，谢知方笑着自后取个卷轴并一方锦盒，既然魏兄有事，我这便有话直说了。我和客居于外祖家已有月余，舅舅和堂兄弟们都对我们颇为照顾，适逢三舅舅生辰，我想送些礼表达谢意，却不知该送什么好。听大堂兄说，魏兄才八斗，擅作诗词，我这人不学无术，只会画几幅鸟班门斧，这便想求魏兄为我的画题几首诗，画龙睛，为拙作添光溢彩。

    这是一小小的谢礼，还请魏兄不要嫌弃。他打开锦盒，里面满满一匣雪银，个个足斤足两，足有上百两之数，令旁边两个看直了。

    魏衡展开卷轴细观，见六张宣纸上所绘的丹青洒脱疏狂，不拘一格，海棠芳轻吐，牡丹重剪红云，仙鹤引吭歌，白鹭青云直上，又有野虾潜游，怪石嶙峋，运笔颇见功底，便知谢知方所说的班门斧不过是自谦之词。

    他小心收起画作，轻笑：谢公有托，在莫敢推辞。只是这银，是万万不能收的。山与我有再造之恩，实不相瞒，我这几日也在为祝寿之礼苦恼，现机缘巧合，和谢公说到一，不如这礼便当是我们两个一起送的，谢公以为如何？

    不好，也不贪财，事又八面玲珑，在不堕气节的前提，给足他面，确实是位妙人。

    谢知方讶异地眨了眨，又推让了几回，见魏衡不肯受，这才作罢。

    魏衡并不多留，对温柔多的歌更是不假辞，拱手告辞。

    过不两日，魏衡登门拜访，将画作还于谢知方，所赋诗作果然文采斐然，暗藏锦绣，字又写得行云，容与风。

    谢知方暗暗赞叹，留对方喝了数盏茶，又不痕迹地谈论了些经纶世务，见他并不是迂腐死板之辈，界开阔，谈吐不俗，心越发满意。

    送走魏衡，他揣着卷轴了许久未曾踏足的后院。

    谢知真带着丫鬟们采了晨间竹叶上的，取了块二十年陈的普洱茶饼，正坐在小几前亲手烹茶，抬看见弟弟，笑唤红鸾去小厨房取心。

    她梳着垂云髻，上着绯团小袄，掐细细的腰，领和袖细细了一圈白的狐狸，穿月白金枝银叶棉绫裙，耳边坠两串玉苏，月貌容，巧笑嫣然。

    谢知方心里发虚，不敢多看，取厚重的披风，在垫上落座，讨了盏茶，饮一般咙里，搓了搓手，问：近来可好？

    谢知真往他面前的青瓷莲芯茶盏里又倒了杯茶，笑：一切都好，只是，你怎么总不来看我？

    她素来端方稳重，轻易不闺，又沉静，弟弟不来，便拘在这四四方方的小天地里，时日久了，颇觉寂寞。

    闻言，谢知方心生愧疚，：我这些日跟着表哥们去商行和书院里见了见世面，又结了几个好友，一不留神冷落了这边，是我该打，往后再也不会了。

    谢知真缓摇螓首，：男儿志在天地之间，你跟着他们学本事、学问，自然是再好也没有的，我又不是无知妇孺，怎么会拖你的后？只有一条，你须得记着之前说过的话，切不可往街柳巷里混闹。

    谢知方心里更虚，满答应：放心，我知轻重，绝不会让你失望。

    不见她的日里，虽然心里颇不是个滋味，拿酒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