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弃车保帅金蝉脱壳，怒火烧痛杀手

    汉一五一十地招了供，将李嬷嬷如何安排他潜后院、躲于衣柜之，如何耳提面命告诉他大小的相貌特征，免得他认错人，如何教唆他适时将人制住，大行之事，被人撞破之后又如何推诿抵赖的事，细细说了一遍，直说得董姨娘惊惶不安，谢韬面紫涨。

    董姨娘见机极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至谢韬跟前，拉着他衣袍哭：老爷你要相信妾啊！此事妾全然不知！谨小慎微服侍您这么多年，更是蒙天垂怜，诞了灵儿，日过得好好的，何苦施此毒计陷害真娘呢？更何况，若真娘名声遭污，对灵儿又有什么好不成？

    所以你才暗地里请父亲过来，又故作好意地提醒父亲将此事压，不要惊动宾客。谢知方毫不留地拆穿她的目的。

    谢知真立在堂，泪光莹莹地看着谢韬，那目光的惊讶、委屈与难过令他不敢直视，狠狠心抬起脚，将雪肤貌的一个人儿踹到一旁。

    董姨娘哎哟一声，面惨白地捂住小腹，李嬷嬷却得好才，看大势已去，扑上来跪在董姨娘旁边，往自己那张皱纹遍布的老脸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把所有勾当都揽在自己上：老爷息怒，此事原不与姨娘相！是老猪油蒙了心，见姨娘每日里吁短叹，对着旧垂泪，暗暗思慕老爷，却和老爷日渐离心，便自作主张，安排这么一场计谋

    毒妇！毒妇！谢韬被李嬷嬷的话气得双手直抖，指着她的脸喝骂。

    董姨娘波微闪，明白了李嬷嬷的弃车保帅之意，副惊讶模样：嬷嬷我知你全是为我好，可你怎么能去害真娘呢？你你糊涂啊

    李嬷嬷扶稳她，对谢韬：老爷要杀要剐，老绝无半分怨言，只一条，姨娘是何等样菩萨心的人，待哥儿与儿又是如何视若己，还望老爷心里有个掂量，万万不可因为老的糊涂、因为旁人的谗言而和姨娘离心离德。另有一样，姨娘一直拘着老，不许老多嘴，如今死到临，老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谢知方被这老毒妇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一佛世，二佛升天，脚想要冲上去打她，却被谢知真悄悄拦了，扯住他手不许他动作。

    谢韬听几分首尾，忍着气：你说。

    董姨娘装模作样地阻拦：嬷嬷，不必多言说着，嘴里嘤咛一声，捂着小腹倒在地，面上难忍的痛。

    你谢韬皱了眉，到底多年的分在，想要手搀扶询问，却又碍着一对儿女站在一旁。

    姨娘，您怎么了？可是方才那一脚伤着了？若是因为老的糊涂，害得您伤了腹的哥儿，那老真的是百死难赎啊！李嬷嬷慌忙对着谢韬磕起来，求老爷大人有大量，不要因为老的过失迁怒于姨娘，为姨娘寻位郎好好看看罢，一切过错都是老的过错，实不姨娘的事，更不该牵累哥儿啊！

    你说什么？谢韬愣了愣，转望向小声啜泣的董姨娘，云儿你有了？

    董姨娘以帕遮脸，哭：妾驭不严，底竟然闹了这样的事，惹老爷心烦，也令真娘受了委屈妾实在没有脸再见老爷只是这腹胎儿尚不足两月，毕竟是老爷的亲生骨，还求老爷垂怜，给我们娘儿俩找一房屋栖，赏妾两茶饭，一床被褥，待妾诞孩，便便自请求去

    她说不去，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你谢韬面复杂，虽然对李嬷嬷的话有所疑虑，到底怜惜之占了上风，转对小厮，快，快去

    小蓝，快去备，请李神医过来。谢知真已经收敛了方才短暂的脆弱绪，恢复到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在谢韬开说和之前，主动给了台阶，父亲，姨娘被蒙在鼓里，全不知，如今又怀了弟弟，也是喜事一桩，依女儿之见，将歹人和刁置了也便罢了，此事以后无须再提。

    她这一番通达理的话语，引得谢韬越发惭愧，也令董姨娘为李嬷嬷求的话再也说不，只得睁睁看着自己的得力心腹被拖去打板。

    谢韬自抱了董姨娘去兰香居，一众仆哗啦啦地散了，留弟二人。

    谢知方咬牙切齿，骂：父亲实在偏心！板上钉钉的事，竟然被他如此轻轻放过，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里去了吗？

    谢知真也觉心寒，听见弟弟说得不像，又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哪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父亲受董姨娘蒙蔽已久，就算养只猫儿狗儿，这么多年也动了，如何是想舍便能舍的？此事还须从计议。

    谢知方嘴上应了，心却另有计较。

    谢知真看他隐有不平之，且珠转，担心他私底冲动行事，叮嘱：阿堂，无论董姨娘为人如何，稚毕竟无辜，你什么决断之前，可否先与我商量？

    谢知方自然满答应，哄快去歇息不提。

    他来到院，见谢韬安排的八十板已打去五十有三，充作打手的小厮乃谢韬书房里侍候的墨，那一板被他挥舞得如云袖锦缎一般，动作里胡哨，却看不见血迹迸的腥艳，听不到骨断裂的声响。

    李嬷嬷装模作样地趴在矮凳上，嘴里哎呦哎呦地叫，脸上也无汗，也无痛。

    谢知方咬了咬牙，笑不笑地：墨，董姨娘若知你这般孝顺，必定愿意将你调到她院里伺候，不如爷去帮你说说？

    墨被他唬了一，手一时失了轻重，打得李嬷嬷惨叫一声，老胳膊老不住颤抖。

    墨笑：少爷这是怎么话说的？小的已是用了吃的力气，绝不敢随意糊老爷，还请少爷莫要取笑。他虽然暗收了董姨娘的贿赂，可那位肚里的是哥儿是儿还不好说，即便真是个哥儿，又哪里敌得过谢知方这样占着嫡的金贵份？自然明白孰轻孰重。

    谢知方抢过板，将墨搡到一边，往手心里哈了两气预，呼喝一声，砰的一板砸来，李嬷嬷当时就冷汗连连，说不话。

    墨也被他忽然的悍匪之气吓得发抖，却听见俊俏的小少爷笑嘻嘻说了句：墨，好好学着，这才叫吃的力气。

    谢知方面上挂着笑，手却毫不留，将今日里的担惊受怕和憋屈窝火尽数发在李嬷嬷上，不过十板来，老妇人已是血模糊，有气没气。

    他存着打死这老刁的念，一重似一，将板舞得虎虎生风，神威大作。

    不多时，李嬷嬷叫一声，转过来恶毒地盯着谢知方，骂：老上得西天去，必求神佛赐雷霆之怒，好教你们弟俩败名裂，人人唾骂，生不如死，断绝孙！

    谢知方被她动前世里的伤痛，心一，手失了章法，嘎嘣一声，打断老化衰颓的后椎骨。

    见李嬷嬷吐鲜血，将往侧边一歪，片刻光景便断了气，墨亦吓得呆若木，不敢动弹，谢知方这才清醒过来，摞了板，对着气绝亡的尸：上西天？且你的十八层地狱去。我们弟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