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

    没过多久，黎烟带着消息回来，说她要住院两个月看看恢复况。

    他们三人照顾陪护，黎烟可以带着电脑远程办公，时间比较方便。傅青每天上完兴趣班过来，到了睡觉的时间就被黎烟赶回家。傅时扬也陪了几天，但他的工作没办法远程解决，黎烟说自己照顾的过来，就把他赶回去工作。

    她们俩每天呆在一个房间里，黎雨憋得快疯了，开始找茬。

    “你能不能别敲键盘了，”她嫌键盘声吵，“既然工作这么忙，脆回去上班好了，我又不用你照顾。”

    黎烟不跟她吵，合上笔记本看书。

    黎雨知她在想什么，她怕自己再闹自杀。黎雨心好的时候愿意合她演戏，心不好的时候就摔手机，两周摔坏了三个。

    第三周来了个男医生，他来的时候黎烟就借去。男医生说自己是心理医生，像她这意外受伤的患者都会接受心理辅导，怕留创伤后应激障碍。

    黎雨心还不错，假装相信他的话。

    男医生隔四天来一次，来到第三次，黎雨骑到他上，问他：“吗？”

    他的腔鼓起来，显然在呼平复绪。然后把黎雨放回床上，整了整被扯皱的衣领，坐远了，继续谈话。

    黎雨对着他张开，一颗一颗解开病号服的扣。然后把手指，顺着小腹摸里。

    他站起来，文质彬彬：“今天先到这里。”

    去后就没再来过，之后换成了女医生。

    黎雨照样问她：“吗？”

    女医生来了几次，见她完全不合，也不来了。

    黎烟来，又哭过，睛通红。

    “姑姑很担心你，”她说，“咱们乖乖的，合医生好不好？”

    黎雨咬着手指看窗外的云，假装听不到她说话。

    傅青午照常过来，黎烟去接了通电话。

    她看着傅青，盯着他，后者熟练地给她削果——西瓜最甜的尖，樱桃荔枝剃，青提去，无微不至。但他们不说话，像两个哑。

    他摆好了一盘，放到黎雨面前。她挑挑拣拣吃了两颗青提，又忽然翻脸，把盘掀了。

    傅青被她掀了几次盘，也习惯了。

    反正她就是这样，肆无忌惮践踏别人的心意。

    他跪在地上一颗一颗去捡，觉得自己跟条狗也没什么区别。转又摇着尾，送上自己的心。

    黎烟打完电话回来，从门看到傅青又在收拾碎片，绪一涌上来，转了公共卫生间，对着洗手台哭了。

    她想傅青凭什么受黎雨的折磨，傅青那么好的孩，他有什么错，他凭什么受这些？

    她哭得肝寸断，的人见怪不怪，医院里哭得再惨的人都有。

    等她心平复了一，拨通了傅时扬的号码。

    “我们把她送国吧，国外的心理咨询行业更成熟，我们给她找最好的心理医生，一年治不好就两年，就算让我养她半辈也无所谓。”

    那的傅时扬没说话，因为她还在绪上。等她冷静来，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便挂了电话。

    新年一天一天的近，黎雨的伤也在一天天愈合，一个月过去，只留四五厘米的一条疤痕。黎烟却还让她待在医院里，每天付着昂的病房费用。

    她觉得黎烟在变相的囚禁自己。

    难得一个晴天，黎烟在沙发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半天没翻一页。

    黎雨玩儿着手里没削的苹果，忽然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希望那天我死在了手术台上。”

    黎烟听见了，房间十分安静，一丁动静都很明显，不存在任何听不见的可能。但她要装没听见，因为不是什么话都能摆到台面上来讨论的，答案不是什么都很伤。尤其是家人与家人之间，血于朝夕相的距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可能藏着秘密，所以更要假装不知。

    但黎雨不，她肆意打破这些，撕开一切粉饰和伪装的可能。

    黎烟假装刚刚回神：“什么。”

    黎雨叹了气，觉得很没意思。

    “今天天气很好，”黎烟说，“我陪你去走走吧。”

    医院后面有片大草坪，因为今天天气晴朗，很多病人来走动，有些在复健，让家属搀着一往前挪动。

    散了十几分钟的步，黎雨坐在椅上，不肯动了。

    “渴了。”她说。

    黎烟四看了看，远远望见一个自动贩卖机，让她坐在这儿等着。

    黎雨看她转走了一段距离，站起来反方向跑了。

    黎烟买完回来，一就看到椅上没了人，第一反应就是黎雨逃院了。她没想到黎雨能这事，又觉得她什么来也不稀奇。转念又想，怕黎雨再次自杀，六神无主地拿手机要报警，想了想还是打给了傅时扬。

    傅青从箭馆来，接到傅时扬的电话，让他回家看看黎雨在不在，不在就去学校找。

    挂了电话，他傅时扬的吩咐照。回家找了一遍，家里只有狗摇着尾冲过来，没有人在。然后他又去学校，寒假期间学校是关闭的，于是他翻墙去找，在诺大校园里无苍蝇似的撞。

    月升上来，傅时扬跟黎烟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还是找不到人。

    傅青看着一月亮，到了晚上骨又开始疼。他想自己会得很，并且很壮，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陈词滥调，说吃的苦苦方为人上人的诗词谚语呢，他快痛死在生期了。

    黎雨会去哪呢？她这样的人。

    她这样的人——

    傅青幡然醒悟，他们都想错了。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黎雨的笑脸，浅灰的睛看起来澄澈又纯净。眉没有一刺人，但却刺痛人心。

    他打车直奔医院，等不及电梯，爬楼梯到十三楼。

    离病房近了，他的脚步缓来，呼也慢慢缓来。

    房门虚掩着，一推就开，vip病房为了更好的采光，窗很大。黎雨趴在窗前，发被风起来。发丝在月闪动着银白的光，有些就像蛛丝一样。

    她果然在这里。

    她也果然在笑。傅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五光十的城市夜景，他的爸爸和妈妈此刻在哪个地方心急如焚呢？

    他知必须得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但他迟迟不愿意拿手机。

    因为她笑的这么开心，因为其他人都在痛苦。

    并列因果关系。

    “吗？”她问，却连余光都不给他。

    傅青觉骨间有藤蔓爬上来，越勒越，四肢百骸隐隐作痛。他走上去，衣角碰到她的，就觉自己被蛀空的脏了来，不然他怎么又到自己的心？

    手指穿过她柔的发丝，纤细的脖颈来，上面早就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