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同命结

    山风凌冽，像刀一样，发丝骤然，胡打在脸上，微微疼，十六却难分心神，只专注地望着变幻的山。

    何冲赶了过来，低声问：“可有把握？”

    十六面凝重，回了一句：“我试试。”

    然后动起阵法，那组成牢笼的红线像活了一般，从细细的线，如有意志般地蜿蜒起伏着，像远勾伸。

    那咆哮着的怪似乎也受了些影响，一大团雾远远靠近过来，可没等它及红线的范围，笼的雾鸟便哀哀叫了起来，其声凄厉苍凉，有撕裂之。

    “这鸟在示警。”何冲急急说，果然，一刻，那团黑雾便停住了，无论闪着红光的细线再如何招摇，也不肯半步。

    十六与师兄一对视，互相都知这难办了，何冲沉思一瞬，然后望向笼的困鸟，神一凝。

    十六懂了师兄的意思，是要杀这鸟，引它的同伴捺不住来救它，再一起困住。

    她心里有些难言，但随即又暗暗咬住，她有什么资格可怜这对妖鸟，今日本就是这对鸟先要吞了他们，捉妖士可怜被捉的妖，真是最假惺惺、最矫的事了。

    了决心，十六便捻了个决，师兄听完诀也加一起，动法阵，一时红光大盛，那光刺困在笼奄奄一息的鸟怪，一接着一，如同细密的针线穿刺去。

    那鸟的翅膀徒劳地在地上狂拍打着，极为用力，几乎要被折成扭曲的模样。

    终于，那鸟发前所未有的凄厉叫声，穿刺耳，让人心神眩，阵阵声浪波动开来，惊起一片鸦。

    何冲和十六暗暗咬住尖，维持清醒，后的少年却丝毫没有不适，兴味反而更，似乎被这场面燃，有些捺不住的兴奋。

    远的黑雾飞快地袭来，比困笼的大得多，嘭地一，竟正面与飞舞的红线撞上，无数黑的鸦羽蜕了来，残缺地飞在空，久久未落。

    它被笼鸟的悲鸣所诱，竟然又狠狠撞了上去，这落的黑雾笼着的羽更多了，似乎被红线灼伤，生难闻的烟气来。

    就在那红线不断蜿蜒，就要笼住外面这只鸟怪的时候，笼鸟竟然猛地拍打地面立了起来，艰难地发急促又惨烈的鸣叫，居然让人生悲鸣的错觉。

    一刻，它像阵飞快撞去，不要命一般，狠狠撞向心那着符咒的剑。

    它没有丝毫保留，剑刃狠狠刺它的，瞬间从破涌极大量的黑雾，那黑雾涌而，极为有力，大团大团的雾如席卷的海啸一般，瞬间便蔓延开来，困住所有人的视线。

    “不好，它要逃！”何冲喊，可一片雾之，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一声声悲鸣响起，如泣如诉，令人骨悚然。

    两只鸟相对叫着，里面的那只一声急过一声，也一声短过一声，外面那只久久悲鸣，终于在这促声渐渐远了。

    等雾散去时，地上只剩残破的一妖尸，黑的血漫了满地，浸到土里，形成诡异的暗暗血。

    天上低挂着的那凉月，却不知什么时候退了血，只剩如的月光洒在林间。

    何冲和十六对望一，都看到了彼此的无奈。

    “原来还是群没用的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没有显而易见的怒气，但语气的凉意，却更加心惊。

    十六拳心攥了，回站在月光里，朗声说：“这阵本没有问题。”

    “哦，那为何让它逃了？”尾音危险地上扬。

    “这阵是用纯血定的阵，以....常人血为介，调和，方能起效。”

    “可奇就奇在，这鸟竟然是一对雌雄双生，雌鸟以命为代价，用自己的质血奠了阵，所以才破了这阵，让那雄鸟逃了。”

    她脸丝毫未变，镇定自若地说着，面容在月镀上一层冷釉，微微泛着光，有一凉薄的柔弱，可背脊却得直。

    少年似乎不打算再听去，隐隐透着光华的剑尖举了起来，正对着她。

    十六咽了，开始讨价还价：“捉了一半，也算捉住了吧。”

    那少年似乎终于被逗得发笑，嘴角挂上带着恶意的讥讽，轻声说：“那我便把你倒吊起来，放一半血吧。”

    他声音轻柔，却像细钩钻耳，令人脊骨里都发凉。

    十六却没有惧怕或求饶的样，还是那副咸鱼脸，只是眸里了不显的尴尬。

    “这个，恐怕你不能如愿了，因为......”

    她举起手腕来，雪白的腕看上去伶仃得很，觉浅浅一握都会有余，月华转，隐隐透了一抹红，似乎要潜血里。

    “你现在大概，和我一样，被了同命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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