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叁肆章 忘记

    林婵把树抱得更，瞪圆睛：男女授受不亲，你在树接住我的话，我就不得不嫁你了。

    萧云彰背起手，淡淡：怎麽，嫁我有甚麽不好？他又添了一句：我有钱有权，当朝大儒，相貌俊朗，除比你虚些岁，其它无可挑剔。

    林婵一撇嘴儿：那又如何！未有两相悦，一切不过浮云矣。

    萧云彰不由哂然一笑：你还懂两相悦？半小不大的丫。

    林婵不服气：你勿要小瞧我，有言曰，宁为死，不为无，古至今时，吴妖小玉飞作烟，越艳西施化为土，娥御沟传叶，昆仑（）过府偷红绡，黄衫不是无客，押衙自有成全心。那陌路萧郎为婢落泪，落难柳氏削发明志，这桩桩件件重重义之传记，我岂会不懂两相悦为何！

    萧云彰观她抱着树虽狼狈，但说起话来却神彩飞扬，是个活泼泼的女孩儿，他面庞一丝笑意，诫训：小小年纪倒看了不少书，这般说过算数，再勿要同旁人讲。

    林婵此时已自悔失言，小脸一红，吐了吐。

    萧云彰倒是觉得她可，说：你稍等会罢！我去找人来救你。辄便要走。

    你等等，你不许走。林婵暗忖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他走了不叫人来可如何是好！她才反驳了他，他或许正想要捉她呢。

    萧云彰一看穿她的心思，有些好笑：你不信我？

    林婵嗯了一声：旻少爷都敢骗我哩，更况我们素昧平生......你是萧府的老爷麽？

    萧云彰大抵猜到她要说甚麽，想了想摇：不是，我才来萧府客。

    林婵又问：你认得我是谁家的小麽？

    萧云彰合她：不认得。

    林婵顿时心喜，定决心：我可要来了，你若接不住，摔断我的手脚   ，我就嫁给你，当你的瘸娘。

    萧云彰分神的想这样也不错，他因早年的变故，又在朝堂纵横捭阖些年，养成了喜怒不形于的习惯，是个格沉闷无趣的人，她若常在边唧唧喳喳的，日或许会变得有趣些。

    念也就一闪而过，因为月初十，他便要迎娶老夫人的侄女姜小为妻。

    林婵从树上来时，萧云彰接的很稳，为避男女之嫌，他把手掌缩袖笼里，用胳臂把她抱住，轻得像只小猫儿，又很快地放开。

    林婵有些发麻，扶住树一面儿跺脚，一面儿认真：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再也不想见啦。

    过河就拆桥。萧云彰没说甚麽，笑了笑继续往前走，日落衔山，满园昏黄，走了十数步想起忘给她指一条回厅堂的路，回却见已没了人影。

    烛火噼啪炸了个，月光洒满窗牖，树影参差摇晃。

    萧云彰收回心神，问林婵：你还记得十来岁时的事麽？那时你们还在京城，常来萧府作客。

    林婵说的糊：有些记得，有些忘了。她似想起甚麽，眨看着他棱角分明的：我那时在萧府没见过你！

    萧云彰默了默：没见过麽？

    林婵听他反问又迟疑了：难见过的？

    萧云彰低说了句：陈年旧影，惊起三清梦，枕上啼，唤起半红日。快睡罢，天要亮了。

    林婵觉得他这话来的无端儿，想要问，他已阖目，呼也渐渐沉着，便搂住他的腰，脸颊在他前蹭了会儿，也就朦胧睡去了。

    萧云彰睁开了眸，看着她很久。

    隐约又听得有人在箫，他轻挪开林婵的手儿，起趿鞋地，悄悄的走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