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零玖章 夜园 （加更）

    绮雯先还和青樱小眉说话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渐就无人再接嘴，只听见鼻的鼾声。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一凉月挂在檐角，散发青白的光芒，察觉小腹有些坠胀，是黄昏时茶吃多的缘故。

    她很小心地坐起，床板仍旧咯咯作响，小眉迷糊的问：还不困麽?也不需她答，自顾侧个，又呼呼睡去了。

    绮雯踮着脚尖扫寻自己的绣鞋，半晌只寻到一只，无奈，只得光脚去拎来煤油灯，蹲四照看，不晓是谁经过时踢了床底，她恨恨骂了句杀千万的，伸胳臂抓来，嘬起嘴上面的浮灰，趿踩脚上。

    再走到外间，但见便盆都满了，心底很是不快，掀帘走房，六月的晚夜夹杂丝丝凉风，倒是比房更为惬意，她了气，沿着游廊走，月楼听到动静，从明间探半来，看着她笑问：怎还没有歇？绮雯回话：我去园里溺，一会儿就回，你别急着闩门。月楼笑：便盆满了麽？你不晓随手倒了？

    绮雯冷笑一声：你自个去瞧瞧，不晓哪个污龊鬼把撒在了盆柄上，我哪敢手，明儿让使婆！她又问：三更半夜的，你还守在这里甚？

    月楼用团扇掩嘴打个呵欠：我等着伺候呢。不再和她多说，帘退回屋里去了。

    绮雯在廊略站了站，听见九老爷沉混嘎地低吼杂着夫人媚的啜泣嘤咛，忽一又忽一传步床晃动声，那步床是黄梨制、费好几百两银买的，可不比她困的平板床单薄，这都能摇得嘎吱作响，显见用了多大劲儿。

    余时偷听李妈和那些老婆私嚼嘴，没见过九老爷和夫人房事如此频繁的主，起来没完没了，有时候白日里也要。

    绮雯正值婚的年纪，也日渐懂了些事，此时夜里安静，那的声响清晰的直往耳里钻，她脸庞浮起红，浑躁，小腹愈满胀，不敢再停留，踩着踏垛走到院门前，拉开闩往园里走，便觉园月又比院里更加皎洁，照得青石板径白森森的，她四张望寻小解，时有巡夜的婆提着一盏红笼经过，陪笑着和她打招呼，她便不敢肆动，只是慢慢地闲逛，叫住迎面来的婆问：今儿怎麽了？逢三五步就遇到个巡夜的，都困不着来当夜游神？

    婆笑嘻嘻回话：老爷们吩咐的，说是有刺客了京，需严加提防他们夜里潜府行凶，是而巡夜查的勤些，现连聚集小赌会儿的时辰都无，不过总是命最要！她又问：怎不在房里歇着？绮雯扯个谎：夫人想吃一碗汤馄饨，我正要往厨房去呢。

    那婆殷勤：巧着我巡夜到那里，虽有月光总没灯笼亮堂，我陪着走一路罢。把灯笼移过来：注意脚杈枝儿。

    绮雯无法，只得随她走到厨房才告别，这里已近垂门，能隐约听得有车哒哒声，并不甚在意，张望四周见不远有白石垒搭的假山，遂走近窝山，解了裙撩起蹲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