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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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先生这边请。”

    大芳梨园跑堂的伙计大老远就看到那位先生从车上来了,急忙一路小跑着过去替那人打伞。

    这几天一直雨,整个烟城都罩在一层烟雨朦胧,哪哪都答答的。

    伙计甩了甩发上的滴,将烟青的油纸伞撑到了那位先生的上。

    那位先生今天穿了件竹纹底白衫,银边的镜搭在的鼻梁上,烟褐的细懒洋洋地看了伙计,微微,白皙的耳后银白镜链晃动了一,闪了一丝亮光。

    接着他抖了抖摆,迈着稳健的步伐去了。

    “力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他一场,台上就响起了气十足的唱腔,他不由地看向台上,只见那大的人在台上端着步,走的甚是悲壮。

    刚一落座,茶心都一并迅速上齐了。台上正半掩面的虞姬注意到了台的小动静,他心里一阵惊喜,面上还要装作悲切的样了腔。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此时后台里的人大概也是知了那位先生又来了,都心生嫉妒。

    “杨余歌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值得那位先生三番五次来看他。”

    “人家凭的是貌,你有吗?”

    “他一个男的,要那么貌有何用?”

    “你就嫉妒吧,人家可是大芳梨园的台,烟城的四大名旦之首,不说外边那位白先生喜了,就连市都来捧过他的场,就人家这名气和才貌,你就嫉妒不来。”

    一名正往脸颊两边贴鬓角的女瞥了旁边怪气的小姑娘,打击了她一番,见着那小姑娘气鼓鼓地放门帘,遮住了外边的喧嚣,不甘心地坐了来开始上妆。

    台上一曲毕,洪膺和杨余歌正在谢幕,那位白先生坐在垫了枕的红檀木太妃椅上,葱白的手指朝着台间的人一勾,示意他来。

    青衣扮相的杨余歌心里大喜,端着小碎步拎着裙摆就要台,却不料在底坐着的人摆了摆手指,而后指向了一边已经往后台走的大人影。

    杨余歌愣住了,一边候着的班主也呆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地叫住就要撩帘台的洪膺。

    洪膺被叫台的时候还是很懵的,他不知这位先生是谁,叫他来又是为了什么。

    “叫什么名字?”

    白先生伸手摸了块桂糕往嘴里送,镜后边打量着人的目光如古井一般无波澜。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听不喜怒。

    “洪膺。”

    大的青年不明就里地回了一句,声音洪亮字正腔圆。

    一旁大芳梨园戏班的班主一听二愣这嗓门那么大,顿时慌了,他急急忙忙喝了一声洪膺。

    “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先生面前也敢这么大声无礼?赶歉!对不起啊白先生,洪膺不懂事,老陈在这给您赔不是喽。”

    这烟城谁见着这位先生都是大气不敢一声的,唯独这二愣这么大嗓门,他也不怕冲突了白先生,回过来连累他们这一戏班的人,到时候那可真的是大祸临了。

    别看这位白先生的斯斯文文的,这他娘的可是南派军阀的领人,辽云省的总都督----

    白钧煜。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位手握重兵的大人天天都来他们梨园听戏,只要是杨余歌的场,他都来。来了也不说什么,听完就回去,有时心好还能打赏他们一番。

    老陈寻思着这白先生莫不是看上了他们的台,虽说杨余歌是个男儿,可这年,男风也不是什么奇怪上不得台面的事。白先生能看上他们家的小歌实属天大的荣幸了,可是现在这是个什么况?

    难不成白先生看上的是这木讷的洪膺?他倒是忽然想起了件事,这洪膺一直和小歌是搭档,有小歌的场,便有洪膺这小的场……

    这么一想,老陈看着沉默地站在一旁的大个,他那大脸上看不任何表,刚刚训斥完他,他低低地了声对不起后便像个石一般杵在那了。

    “去卸个妆,一会跟我走。”

    白钧煜摆了摆手,轻飘飘地吩咐了一句,看起来并没有在意这些事。

    一旁站着的洪膺终于有些反应了,走?去哪?他疑惑地看了老陈,不知说什么。

    他是老陈十年前从人贩手上买来的,在大芳梨园已经唱了十年的戏,可从未有人说要带他走过,再说了,他早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这几年他也不是没见过戏班里其他人离开过,他是不知那些人被人带走后都去谋了什么生计,但是他偶然在街上看到过一被人从一豪宅扔来的尸,那尸正是不久前被烟城一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带走的碧云。从那以后,他对于离开梨园被人带走都有一莫名的恐惧。

    “傻站着什么?走啊?!!”

    老陈反应过来后匆匆忙忙地推了一把洪膺,把他推走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这位先生。

    “白先生,这洪膺鄙的很,要不要……”

    说实话,老陈是不太放心这去的,他直,又是一个大老,等他知自己要去什么时,恐怕会不合作,到时候别去的时候是个活人,回来的是

    他也想不明白,这位玉面先生的俊无双,为何偏偏看上了这

    而白钧煜这会神都不给他一个,继续捻着糕往嘴里送。老陈在一旁害怕的直汗,等了半天也没见回复,他只能煎熬地站在一旁,当自己是个哑

    2

    换了净布衣的洪膺在后台众人各异的,跟着白钧煜上了那辆停在门的车,他有些局促不安,一旁优雅地翘着二郎的男人正撑着脑袋,在打量着他。车平稳地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路上,外边灯红酒绿,车龙的,洪膺却无心观看。他松了松手掌心,那上面都是汗,班主老陈一开始就嘱咐过他,这是个大人,无论他让你什么事,都别反抗,不然最后可是要连累这大芳梨园的百来号人的啊。

    “几岁了?”

    那的男人慢吞吞地问了他一句,声音里带着些懒洋洋。

    “二十二。”

    洪膺沉默了一会,还是将年龄报了来。

    白钧煜扶了扶自己的镜,细的银链垂到了他瘦削的肩膀上,车里静到链衣料的声音都能听的到。

    “我以为你四十二呢,这么老成。”

    男人戏谑地哼笑了声,葱白的指尖转而,收回了打量着洪膺的目光。

    这人格健壮,相刚毅,但骨里又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气质,显得呆板又木讷。也不知白均儒那小狐狸看上了这小,非得闹着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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