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暹回京后,被邀请参加了设在麟德殿的国宴,这次宴会连薛崇训也参加了,确是很少见的事。众人猜测一向不喜平常宴会的天
这回是因为给杜暹庆功才去的。夺取营州被很多士大夫视为得不偿失,
耗军费并与东北各族造成关系
张,在兵
策略的重心在西北方向仍未调整的时候开辟另一条战线非明智之举,甚至有的人私
预言以后营州还会得而复失。但薛崇训好像很肯定这场胜仗,大家也看到了杜暹的
信未减。
果然没过两天薛崇训就在温室殿单独召见杜暹议事,被皇帝单独召见绝不是常有的事。
虽杜暹刚刚在营州打仗回来,但这次薛崇训并没有和他谈论兵事。很有时候薛崇训有刚愎自用的嫌疑,他认定的事就算事后发现也许有错也不会改变,在他的想法里左右摇摆的决策比持错误的决策还应该避免。所以他认为在东北加
防务已经是既定的事,没必要再去议论了。
不所料薛崇训见面没有其他废话,直接就问杜暹﹕“我想完善科举制度,取士不再循门楣
,同时变法避免朝臣影响科举功名(以前科举宰相的赏识非常重要),你认为这样
是否妥当?”
杜暹还在营州的时候就得到过张孝贞的提醒,对此早有准备,他刚回京就从张九龄那里要了一份薛崇训亲自写的数学“天书”连夜琢磨了一阵,时间太短只看懂前面的基础分,大
分东西不知所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这次问答的提前准备。
听薛崇训问起,他便镇定先说了一句“臣以为科举势在必行,有利于社稷”,最先奠定了自己的站位之后再说。不过只这样是不够的,为什幺薛崇训每遇到有争议的决策时都会找杜暹商议,而且常常引以为知音?自然不是杜暹毫无主见只顾迎合,他是有一番和薛崇训默契见解的人。他用不经意的目光看了一旁边香案后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河
公主他在宴会上见过,另一个是薛崇训的近侍姚婉也是在晋王府时就见过的,无论如何此时应该注意措辞,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接了,他便继续缓缓说
﹕“武周时士族被极大削弱,恢复李唐之后前唐朝政多年混
,有走终南山捷径求名的、有千方百计结
大臣的、甚至卖官粥爵也不少见。科举取士渐为世人所接受,只是如今的科举仍需
与名望,寒士难求功名。陛
革新科举制度唯才是举,天
人心所向……只是会
一步影响士族
仕,定会有人非议。”
最后一句提醒了薛崇训,他想起自己要加此时的人们陌生的数学,恐怕反而会变成别人的话柄,对推行制度的改变显然是很不利的。他便问
﹕“我给朝臣们看的那本《数学》你见过没有?”
杜暹答﹕“臣看了一些,时间仓促尚未读完。”
薛崇训又问﹕“将其加科举的科目之
如何?”
杜暹就知薛崇训会问这个问题,便从容答
﹕“陛
有此一问,自是比臣先预见到此举会增加科举变法的难度;既然如此,陛
仍要问,定然另有
意。”
薛崇训笑了,说﹕“那你说说看,我有何
意?”
杜暹﹕“臣未读完此书,故不敢妄言。”
薛崇训觉得杜暹很理解自己,就仍不住说了想法﹕“世人读书以先贤典籍为重,但仍然重视天文历法等学问,是因四时气节实用于农耕。而我推崇数学,是它可以为
、工、兵等
提供实用基础。比如你在营州之战时用的炮,调整
程的炮表就涉及到数学计算。国家不仅需要有济世救民抱负和明理
事的贤才,还需要能推
世
步的人才,这样国家才能日益
大百姓才能越过越好。”
杜暹见过炮表的计算方式,也听说过薛崇训用测船来计算粮重量的逸闻趣事,加上这回能着书立说,他是想不明白薛崇训是怎幺琢磨
这些东西的,大约天
确实有
神乎,不能以常人度之。
他急忙说﹕“陛
为圣人,甚于先贤。”
薛崇训对于这样的褒扬觉得有过了,便笑
﹕“你这句话我不能坦然受之。”
“臣绝非奉承。”杜暹一本正经,“先贤以民不饥不寒安居乐业为治世,陛
之大志却远非于此。”
……
杜暹回到阁衙门,其他三个人问他有没有科举的问答,杜暹自己也当着
阁学士,便将薛崇训想革新科举并将那本书列
科考题目的事儿说了。王昌龄当即就说皇上是嫌反对科举革新的人不多,杜暹说那门学说相当于天文历法一样,于国有利,并不表示什幺看法。张九龄还是那句话,考什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幺考,公平就行。
苏晋天
是得了上天赐玺的人,就是圣人,古代圣贤的书可以用来经世治国,当今圣人的书为何不能?他是拥立的首功之臣,把薛崇训神化也是他
的事,所以这幺主张也是立场
定,一条
走到黑,为官者不是谁都能是窦怀贞,政见和站位稳定是值得信任的表现。
四个阁臣一合计,决定让皇帝,
阁衙门只需要提
建议和列
预见的危险。
正好此时已临近年末,四人便分工行事,找政事堂的人总结一年各的施政得失,再以
阁的名义
行汇总并提
自己的看法。同时要预先谋划明年的政策,
行国策调整。
科举取士就是第一大国策转变;之后是
财政的政策,
阁等人没有提
仍然建议,在他们看来有所作为的只有让
务局和国库分开这一
了,但没人提
来,军费消耗的账目只有通过开源节
等治标不治本的法
来意思一
,新钱法仍然实行保守政策,因为此时没有真正的经济学家,
那些人才制定“青钱”的计划只有以国库实际储存的
通货和纺织
等实
为凭据,保守印钱避免经济动
,薛崇训捣鼓
的纸币和银票差不多,没有充分发挥纸币的作用;
来年的兵事作了改变,因为营州之战和薛崇训个人在决策上的表现,再去反对东北用兵的事已经没有意义,
阁只有在咨文
调整国策,提
东北防务的投
(在此之前的唐朝在
句丽灭国之后重心一直在西移,
兵也大
分在西北,这基本是国策基调);对吐蕃的策略依然是利用北方末氏拖住逻些城,
臣们建议除了援助军备,应设法向末氏地区增兵,只要在吐蕃北
一地布武,就能改变西南、西域、河陇几个地方都被牵制的被动局面;
北方草原自从突厥战败,漠南被安实际控制之后,突厥国从敌国变成了牵制回纥各
统一的势力,
安朝廷正在改善与它的关系。虽然回纥自唐朝起就一直和
原关系良好,从未有过敌意,但
阁阁臣认为那些
落活动区域辽阔人
众多,应该警惕。
这军事策略充满了原来晋王府幕府的影
,与前唐朝廷的政策完全相左,连回纥也被列
防范。朝野很多人肯定是不赞同的,但是这
枢的密文大
分人无从知晓,南衙能参与的人最多十个。
阁的成员大
分是以前晋王幕府的人,一直就是这样的思路;政事堂专相张说也多年受薛崇训的影响,早已接受了这
观
。所以偌大的帝国政策方向实际掌握在十来个人手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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