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界有句俗语，叫唐三千，宋八百，数不尽的三列国。龙凤呈祥正是取材自《三国演义》的两个章回，讲的是刘备久借荆州不还，孙周二人为讨回荆州，设
人计
诓刘备过江留质，被诸葛亮识破后将计就计，以致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故事。钟陌棠在小学时的寒暑假里，没少随着姥姥姥爷欣赏电视剧版的魏蜀吴，偶尔姥爷兴起，还会扎上架势，字正腔圆地票上几嗓
“劝千岁杀字休
，老臣与主说从
……”
对什么西
原板还是
的唱腔，钟陌棠无甚兴趣，也听不名堂，但这戏的人
和
节他早已耳熟能详。他问严佑麟：“跟谁斗心
儿啊这是，锦
妙计都使上了，谁那么不
眉要占你的便宜？”
“还能有谁？
五呗！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一提这名字严佑麟就一肚气：“要不无赖永远是无赖呢，抻
扒他骨
里也是损人利己的那一
！你不知
，现今这房易主啦！别说茶庄，就这一溜儿铺，卖药的修锁的量布的照相的……连那玉
行，凑零为整，一整块地全叫段家收了，往后咱
租算是换了上家儿了！”
钟陌棠一
没领会，说：“该谁的房租就给谁啊，姓的挡着你什么了？”
“你听我说啊——”严佑麟一边肩膀抵在墙边，把事的来龙去脉从理了一遍。
敢这茶庄的房东起
儿上就不是一手的，是当年二房东租了左右三间铺面，自己
一间药铺，余两间一间租给了严记，一间开了照相馆。如今一手房东闹破产，这一排门面全抵给了段家。段家什么来？津门土着里数得上的一号，最早
木材生意起家，后来又搞起金
投资，也是人家祖上保佑，在这
世里混得顺风顺。
就这么一排抵债的旧房，说实在的，段家本不放在里，没打算重整，也就一切照旧。严家母起先也想得简单，寻思着
了哪座庙门就拜哪路菩萨，都是租金，给谁不是给。二房东与原房主的租约年底到期，严记到夏天也该给二房东续租了，
说两边都是一张纸的事，可不知怎么闹的，刚换没几天的新房主说什么也不肯和二房东续这个约，这就意味着严记茶庄也待不住。
二房东为此跑了不七八趟，人家咬死了不松。严佑麟直觉不对，多了个心儿，结果还真给他摸这
间冒了鬼。
难怪呢，段家那等家业，哪有闲工夫过问一间小小的铺面租给谁。是五故技重施，和上次一样，暗作祟，先是贿赂了段家一个专
这摊的掌事，接着，找了个从明
看与自己毫无瓜葛的生意人面，虚抬租金，从原本的二房东手里抢这几间门脸。二房东哪扛得住他叫板似的涨租，心里明镜似的，虽不过意，末了也只能是对不住严家。
茶庄是严家娘儿俩的生计所在，必须开去。可，一个大小位置都合心意的铺面哪那么好觅？就是赶巧觅到了，不里里外外拾掇一番也甭想开张。那一砖一瓦一漆一木可不是上嘴一碰就有现成的，那是一个大儿一个大儿换来的。
严母想不通，也咽不这气，一个胡同住了那么些年，多大的梁啊这么六亲不认？不分好赖人了！她非得找五说说不可，站起来好歹也是条七尺汉，有什么不痛快不能敞亮
儿倒来，藏着掖着玩
的，有本事咱当面锣对面鼓！
五那是你急他不急，这时候当起“缩乌
”了，连着小半个月无影无踪，再打听，说是上杨柳青走亲戚去了。严母信他个鬼，气得直捶床，说放他的连环
，他有几个亲戚我还不知，还杨柳青，我先给他拍成年画！当然这是气话，人都找不见，拍谁去？
听罢来因去果，钟陌棠说：“这里也没计啊，他明摆着给你使绊，你打算怎么将计就计？”
严佑麟哼一声：“他喝过墨嘛，还使计，他也得会！”
“所以你怎么办？”
“我都给你这么捯饬了，这戏怎么唱你还没个章程？”
钟陌棠一边理着衬衣领，说：“你想越过二房东，从一房东那儿……？”
“然也。”
“那我唱谁？”
“乔公祖啊！这还用问？”
“我唱乔……？”钟陌棠刚明白，又糊涂了，“我都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姓段的，我一个开车的，他凭什么买我面？”
严佑麟这才了实话，说他之所以把钟陌棠叫上，其实大半是为了定心壮胆。别看他现在嘚啵得是，他还真没有近距离地和哪位正经八百的爷过过事儿。他不比钟陌棠，整日待在荣家，和老爷少爷相多了，言谈举止总归受过熏陶；他们家是代代相传的胡同串，和达官显贵打，他心里发虚。
钟陌棠说：“你和荣三少爷说话不是好好的？”
严佑麟说那不一样，那是一开始不知，等知了第一印象已经形成了。再说荣三少爷一儿少爷架不端，这位段四爷咱可没见过，隔袋买猫儿——不知是黑是白啊。
“我其实琢磨好几天了，本也不想麻烦你，实在是我认识的人里就找不几个念过书的，都还不如我呢，压上不了台面。”
这一说钟陌棠算回过味来了，不当真地搡了严佑麟一把：“你多
啊，什么乔公祖，我
多是那乌须药，给你增光添彩的。”
“咱俩嘛关系，就帮咱一把啊！”严佑麟贴上去，把钟陌棠的肩膀一揽，“我也不拿你当外人，还能亏了你？等这事儿完了我请你好好搓一顿，是燕
楼还是天和玉，尽着你挑。”
钟陌棠无所谓吃请不吃请，倒是
诧异严佑麟是怎么和段四爷搭上线的。
“我也是没辙了，赌一把。总不能等着五祸祸咱吧，有枣没枣的撩一杆，要真能撞个大运和四爷搭上话，没准连当间儿二房东那手都能省了，那我还跟五耗什么劲呐！不及就是让人家一句话给撅回来，那咱也不吃亏，本来嘛，天上地，真走对脸碰见了，人家也不会拿儿夹咱。”
钟陌棠说：“姓的绝想不到那位‘段国太’真会赏脸相一相你这个‘严皇叔’。”
“他想不到的多了！”
“赶你命好，今儿三少爷值夜班，我明天上午才去接他，要不还真没工夫跟你这儿耗。”
“你看看！”严佑麟“嘿”地一拍大
，“我就说，就该着这事儿能成！走，请你吃饭去。”
“事儿没办呢就请客？”
“空着肚也办不了事儿啊！就是顿便饭，我妈今儿去喝喜酒了，家里没人饭，要不咱就家吃去了。”
这话给钟陌棠提了醒，他问严佑麟这事不用严母面？
“我倒想了，行不通啊。”严佑麟满面无奈，“你知四爷约的哪儿见？盈翠楼！那地界儿我妈怎么去啊！”
这钟陌棠没有料到。
严佑麟说，他问过搭线的人，说换个地方行不行，他请四爷吃饭看戏或者喝咖啡，怎么都行，四爷一句话的事。人家回说，四爷的话已然说了，今晚上定好了去听小茉莉唱曲儿，你严佑麟要是不来就算，那就等回四爷再有空的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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