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季风 - 分卷阅读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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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说:“你打算骗我一辈?”

        徐桓司“嗯”一声,把她拉起来,净她的膝盖。徐意丛在洗手台前漱了,接着说:“他们都知,只有我不知,还以为这个家很好。我看起来很稽。”

        徐桓司把杯递给她,“你在乎的不是他们。”

        他刚才严厉的吻取悦了她,让她愿意心平气和,她有很久没有这样平心静气地跟徐桓司说过话了。他仍旧什么都知,一刀落笔,准得不差毫厘。难以启齿的秘密把那栋房一分为二,一边是真心疼她的外婆和哥哥,一边是对徐晏和徐意丛的来历讳莫如的外公和舅舅们,她在乎的不是他们。

        他替她粉饰太平。他最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格外重,但不会自弃,她缩起来自己的伤,迟早有一天会愈合,可以像喜他一样喜别的人,然后她会有自己的小家,随着年岁渐,能够平平淡淡地像小时候一样叫他“哥哥”,然后他们一起把知的人和不知的人一个个送走,秘密会在坟墓里销毁,那该是很好的一生。

        徐桓司见过徐晏的痛苦,后来终于知那些痛苦从何而来:她清楚自己着的嫌恶和蔑视,但也实地握着另一些人净温柔的。她每年只回一次家,带着一无所知的小姑娘,重新迈半是炼狱半是人间的修罗场,饮鸩止渴般循环。

        但徐意丛还是回来了,像徐晏一样在这个家大,像徐晏一样踩在秘密边缘。现在她问他“我妈妈会怎么想”——事实是他不在乎徐晏会怎么想,他只在乎丛丛怎么想。并不是所有选择都有正确答案,他希望她永远不用无解的题,即使代价是要他把她推开,但他量得轻和重。

        可是全变成了一场徒劳。他前半生走看遍风得意在这场徒劳面前一败涂地,的火气越烧越旺,又在丛丛面前“轰”地化为齑粉。

        他到台上去,推开窗烟,等到烟在烟灰缸里积攒成一座沉睡的死火山,他这才回客厅去。

        灯没关,丛丛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在看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面有徐晏小时候的成绩单,答得很好,接近满分,外婆在上面签了字。也有一只小小的缎面御守,写着日文,字迹婉约,是桥香的手迹,祈愿她一生安康。

        徐意丛的神很平静,但是脸上一都没有,徐桓司开了火,找材,煮了一小碗面。徐意丛很饿,拿起筷,汤里的番茄嘴,所以她慢慢吃,他在沙发边坐,把那几封信挑来,挨个读过。

        他懂日文,也不甚在乎遣词造句的细节,读得比徐意丛快得多。不同于徐廷的描述,桥香笔的故事曲折动人,貌似是个刚烈悱恻的故事,像霍小玉或者杜十娘,但他对这位女士毫无同,透过修辞和渲染,他心知她执意生徐晏时怀着大的野心,末了一招好棋败在她自己时日无多。而信里的“徐先生”,病房里那位病膏肓的老人,丛丛刚回来的时候去医院看他,他嘱咐徐桓司看好丛丛,让她少去医院——他尚且不知徐桓司知,只云遮雾罩地说:“别让外人看见了嚼。”

        年少时的崇敬被无数卑琐枝节磨得几乎殆尽,以至于守在医院时他常期待老吃药睡觉,省得让丛丛跟他说话。但他没有料到年老的徐先生也会有恻隐,是这几封舍不得烧的信压断了他专断独裁地给她铺好的路,她还是要走向原本不用走的那条荆棘

        就像他心藏匿的璞玉被人砸了个粉碎。

        命运砸在每个人上的时候似乎都还算公允,不会有人格外幸运,也很少有人格外不幸,只有他面前的这个姑娘,碎了又被拼起来,拼起来又被砸碎。

        各人有各望,和现实功利搅拌,未必有对错可言,但丛丛是他裁量一切的准绳。他又一次想:凭什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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