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就是他的名字。犹记得那天，父皇牵著他的手走
嵌
殿的
景，从此便是十数载光
晨夕相对。虽是天
，但，江山自有姓氏，天
岂能真为我一人所有？我以为，终此一生，只有那个人，会是我的。
直到有一天，他终於还是浪迹天涯去。
留君不住从君去。
他走的那个晚上，我独自坐在嵌殿，青玉灯明明暗暗，远远听著渐起的喧哗声，忽而忍不住失声恸哭……
──我为你取名
留，为什麽你却不能留？
清平盛世，许多心绪只向暗
折磨，一个人在心里兵荒
地想著他。是谁说破愁须仗酒？总是更
时分，一盏灯，一杯酒，心心念念都是他从容一笑……
终於一意孤行
了裴章
大军主帅。老臣们的折一份接一份递上来，一份接一份，都被我笑著扔开。他们要的是江山，而我，我要的，是留。输了，不过是这个天；赢了，我便找回他。既是一
伤心留不得他，那我便不要天，来换他留。
他终是回来了，而我终是没赢。
一年一次，我问他：“你为什麽不肯回来？”
一年一次，他笑著答我：“我已找到我的地方。我要你作个旷古绝今的圣明天，我要保住你的江山不容任何人染指，我要助你开承平盛世……”
香是佛手。
人是留。
细细算来，又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月记一．谢留番外
你知
什麽是风
。
你知什麽是相思。
便是捻针采线伴伊闲坐，也都是空的了。
她如今果然姓了柳。镇日只坐在窗前发呆发愣，或是些从来没甚用
的女红，正对著，就是一园迷
的，她只是看著，再找不到一首诗一句词来应景。相厮守，终究磨平了女的年华。
“伤心岂独是小青。”世间的痴儿女，何止她一个？怕就怕，半生泪尽，到
来还是一个“散”字。“散”──她曾经也是怕的，但如今，她怕的，就只是一个“拖”字。
小儿已经到十四、五光景，开始背了人看，恰恰的被她拿住了。她瞥一书
，一时血气翻涌，自己已经是一辈了，怎麽连儿也开始看这劳什的东西？！捧著
著好不容易养大了，不承望竟也是个多的！……
她恨恨地把书一丢，骂：“这是你看的？！看我回不告诉你老去！”
儿张皇地退
去了。
到底还是不解气，她一回，捡起书，撕了个粉碎。
虽说威胁了要告诉他老去，却不知那人
是不呢……她怕“拖”，却还是一天一天死命地拖著，拖得
疲力竭，拖得满目疮痍，其间分分合合生生死死都已经有好几次，成了惯常，这倒比分合本更让人寒了心……
慢慢坐回去，小丫们无声无息地来了，把一地的风文字收拾得
净净，脸
儿整齐，手脚也伶俐，只因二八年华就恁的动人……秋十一娘漠然看著，想她的如年华，顾盼生风，却不也那般风光？
她最风光的年华，全
都抛在那条河边。
华灯萤在暗香浮动的河里闪烁不定……
临楼一瞥的惊鸿，波明媚转，私底传递著的一方小笺，蝇小楷暗通款曲，或是七步成的佳句终於惹来一笑，伴著咿咿呀呀的小曲畅不息地上演。舞裙歌板，
是压过了所有的人间风月……
犹如腮畔的胭脂，无端的凄丽与惨烈，张扬的红，直烧上眉梢。
惊才绝豔──
那一晚，
到她。
先是几个小丫走在前面，妈妈压低了的声音喜孜孜地传耳里：“各位公爷，姑娘这就来了！”故意在门
略略一停，一旁早有人挑起帘来，秋十一娘就这样场了。
已是一片惊叹声。
所有的目光都集在她上，就只有他，视若无睹，兀自哺酒给怀的女喝，许久，慢悠悠地抬起来，那一刻，真是静得可以！──他看定她，一笑，：“果然是妙人！”
妈妈急忙赶上来介绍：“这位就是柳家的三公了……”
柳三公……
秋十一娘一一地上前见礼，只是一双睛再没有离开过他。素日里见惯了江南江北的才词人、公王孙，狷狂的有，清逸的有，耿介的也有，却没见过这等人才。一向以为六朝人
只不过是扑朔的神话，没想到让她碰见他，亭亭的，举手投足，竟是谢家弟的风度。
芝兰玉树。
落时节再逢君
多年以後，他又回到江南。
正是落时节。顺而，风致嫣然，时而，会有浮在
面上的一落紫残红平
地掠过江心月影。
一曲横笛，系舟，又是断岸垂杨。
记得十岁那年，第一次随父亲上灵隐寺听人讲经。说的是一段圆觉──
“善男，一切众生从无始来，
颠倒，犹如迷人四方易，妄认四大为自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譬彼病目见空华及第二月。”
说经的禅师了一把大胡，端坐坛上，不怒自威。
虚空如何生？从何而来第二月？
一时间，竟是如醉如痴。
很多年後的一个晚上，也有一个和尚，皱著眉，反复追问：“何谓第二月？何来第二月？”
篝火劈啪作响，四野空旷，他看著月光在雪地里一泻千里，想了想，回一句：“千江有千江月。”
千江有千江月──
那个晚上，他一回，就撞见那人底澄明月
。
那人姓谢，名留──虽取得好名字，但，不知何故，却也是羁旅天涯了。
一曲落，引得各自黯然，咫尺间，竟已是刻骨相思！回看著那人，他想，是醉了吧？然而天之大，不知会不会再有一人能惹他相思如此夜？各有前因，末了，还是只能天各一方吧……
他把惯用的竹箫留在雪地里。
……
但终於还是不期而遇。
那夜的明砀山，山
月小，他独坐山巅，耳听得倦鸟归巢，便知那人是不会来了。
“善男，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恩
贪
，故有回。若诸世界一切
，卵生胎生
生化生，皆因而正命，当知回，为
本……因生，命因有，众生命，还依本，为因，命为果。由於境，起诸违顺境背心而生憎嫉，造业，是故复生地狱饿鬼。”
生、老、病、死、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炽盛，他知求不得是最苦，二字，一沾惹，便是万劫不复。但既已相遇，便是前业，若是为了那人，就是沈沦界、永陷回，生生世世不脱苦海，也都是甘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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