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长留传+谢长留 - 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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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我没有告诉他……

    再打得几场仗,饮得几杯酒,舞得几回剑,便已是十年光偷换。

    那年冬天极冷,八月便已飞雪。大约是在练兵的时候染了风寒,本来是小病,没想到居然一日日沈重了。这一段日柳三总是蹙著眉──对了,柳三,从此江南是少了柳三公了──我安他:“不过是小病,等到开自然好了。”他勉笑笑。他不相信,我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怎麽能让他相信。

    到暮的时候,我上了折,把边关局势分析得透彻。沈江是将才,且经验丰富,有他屯兵上,十年之北夷当不足为虑。我在最後写到:“旦夕难料,臣若不幸,家诸事还赖陛费心。”

    重华的回信只写了一句话:“今君若弃我去者,朕其天命难久耶?”

    我微笑著合信。

    把送信的传令兵叫来,我问他:“平日与京里的文书往来,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十天,这次怎麽只用了七天?”那人迟疑了一会,回答:“回王爷,皇上已在路上,再有三天便到了。”

    原来如此。

    遣他去,我让人请来柳三:“陪我去走走吧。”

    他,顺手拿过外给我披上。

    我们慢慢地走过营地走上山坡,漠漠平原,惟有这一座无已山孤独的蜿蜒,听说是一直连到天山西麓。多年来我早已迷恋上这一派漠上风光。

    “好久没去过江南了。”我有惋惜,“不知现在的江南是什麽样。”

    “当是落时节,遍地风。”

    不必回,我听见他话底遥远的沈湎的笑意。

    “没有了柳三公,又怎麽还会是‘遍地风’?维扬柳,就只合在江南山温,边关苦寒,不是你的地方。有朝一日,此地再没有留,你亦不必再留……”我转看著他。

    他眶乍红,微微地侧过了,忽而开:“那年,我坐在明砀山上,到了晚上,山月小,真是好景致……──不知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山名留?翻遍的话,不知又能不能找到一个地方能让你留?……求不得……不过陪你浪五湖,羁旅天涯罢……”

    “……这辈是不成了,但,若有来生,定许三生。”

    他不置可否,淡淡倦倦微笑意。

    对他一笑,回过,百里江山尽收底,猎猎朔风穿而过凛冽地直扑关而去。且看古往今来,是人非,天地里,就惟有江山不老!百年世事与世,至此都休。我只是忍不住,想再叫一次他的名字──

    重华!

    醉笑陪君三万场.谢留番外

    是杜鹃。

    红得啼血,时令一到便捺不住,急急忙忙舍生忘死拼命绽放,惊心的冶豔。连看的人都不忍了。却又大约是耗尽了力气,略一挨著就应手而落。整个儿躺在地上,依旧是摄魂夺魄,不知久了会否也就是恨血千年土碧?

    红颜弹指老,不也如是?

    她收回手,

    她本不叫应四,就像走在前面那人原也不叫言二公

    山王府的昌邑郡主,父亲是今上亲叔,大权在握,母亲亦名门,如此显赫,世人莫不仰视。虽是女,却也是父母心宝贝,延请海名士讲解诗文,王爷又亲自教授骑。闲时著梅妆,挽堕鬟,习折腰步,亦是一代绝。连坊间的五岁小儿也知山有女,豔绝安”。

    那个时候,隐约也听过被传唱著的另一个名字,是名冠京华的谢留。

    到十五岁上,已经能驯服王府里最烈的。也就是那一年,提亲的人踏断了王府的门槛。父王舍不得她,等闲不肯许人,直到那一天,她隔著珠帘看到随父辈上门求亲的他。蓦地红了脸,张惶逃开。园里杜鹃正豔,她惊魂未定,伸手一摸──心得飞快,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千般理大不过一个“喜”。等父母问起,她断然,说一个“好”字,便是百劫难返!

    山王嫁女,何等盛事?那一夜,宾客三千,车龙,火树银。她笑独坐鸳鸯帐底,等她的郎前来相迎。隔了上红纱,看什麽都是红的,仿佛要烧起来似的,一天一地地蔓延著。

    等来的,是面无表破门而的禁卫军。门外响起凄厉而仓皇的哭叫,有什麽东西摔在地上,碎了。她默然一会,伸手摘凤冠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然後落落大方地站起来:“走吧。”

    山王府一夜倾颓。

    谋反,依律当族。母亲哭著搂住她和幼弟,说只求他们可以苟活。父王咬著牙:“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多说何益?”最後,皇上发了话:“首逆问斩,弟年幼,何罪之有?也就罢了。”她远远看著她坐在龙椅上的堂兄,依稀又想起当年那个笑著俯喂她一酥的少年。

    她被派到白湖当差。还好是无人居住的偏僻所在,受的凌也少,但贱,也就用不到从前那些金尊玉贵的名爵封号,她随改叫自己应四。以前的名字就像是一场场记忆风光的盛筵,短暂或久远地封存了。悄悄托人打听了,原该是她夫婿的人原来早就避祸家,她将就听著,珠钗谢了送信的人,泪早成串

    过了几年,白湖终於住了人。谢留。曾经听得熟了的名字,不知是不是也算得故人?

    那天晚上,在回廊碰见她的堂兄,当今圣上。往事电光火石的一闪,一句“重华哥哥”总算是忍住了没有叫。他只是一笑,问:“郡主近来可好?”

    叫她如何答他?

    他倒也不等她的答案,只自回

    留君不住。

    留君不住。

    痴立良久,反反复复,就只是念著这一句。

    那天,她知了每夜时南墙总有一刻锺的时间无人巡守。

    那天,留问她:“你叫什麽名字?”

    你那边是酒能诗一事伤心君落魄,我这厢是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然,何妨?不过醉笑陪君三万场。

    留,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广陵。

    十年踪迹十年心.谢留番外

    香是佛手。

    皇家尊贵原属意龙涎,但不知何时起,还是了佛手。名字就先素三分,一丝儿清清淡淡如影随形,浑然无迹,幽幽地,直心底,别有一番追魂摄魄滋味。

    在他折上漫漫写上:“昨夜小寐,忽疑君到,却是琉璃火,未央天。”一字一句,一笔一划,漫漫写去,力透纸背。殷红的朱砂御批,夹杂在家国天事间,写在社稷苍生之,永夜寂寥骨相思也就一并浮其上……

    放了笔,却又是怃然了。

    七岁那年,知世上有山名留,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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