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 - 分卷阅读11

    香味便弥漫开来，"小店的跌打酒，五钱一瓶，皆是用上好药材心炮制，这些年来小有碑，用过便知。"

    蝶衣撇了撇嘴，被药气熏得往后退了一步，倒是初一伸过来闻了闻，对年轻人暗暗了。年轻人便笑了笑，示意蝶衣拿银，一面闲闲地问伙计："不知贵店可有治外伤的成药？刀疮箭疮，止血生肌，可有？"

    伙计忙："也有的。有上好的金疮散，也是家传的方，只是贵些，三钱一瓶。"

    年轻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见那装金疮散的瓶亦是拳大小，眉不由得皱了皱："这能治多少伤？"

    伙计笑："公一看就是有经验的人。这金疮散里用了血竭等名贵药材，故而价。毕竟是见了血的伤，若药不好，怕是于命也有妨碍的。"

    年轻人微微皱眉，了。伙计忙转去取，了柜台却被另一个年轻伙计拉住，小声："若是要便宜的，咱们姑娘上回的那止血散还有几包的。"

    金疮药这东西，在本地行并不太好。富贵人家养尊优，手上连刺儿都不扎去，哪会受什么刀枪之伤。穷苦人家又多不买药，抓把香灰甚至灶里的草灰捂一捂也就罢了。他说的那止血散，就是大姑娘特意制来给穷人家用的，却没卖去几包。

    成药这东西，膏散之类不比药外有蜡封，只存上几个月药便要散了，若是销路不好，来也是白放着霉坏。桃华也只是每次几瓶，都放在药堂里。上次这年轻伙计不小心切了手，药堂里贵重的药他不敢用，便拿了一止血散洒在伤上，血即时便不了，并不比金疮散差。只是那药方似乎是大姑娘自己琢磨来的，不是蒋家祖传的成方，有些富贵人家即使要买外伤药，也多半都冲着金疮散来了。

    有这么一回，这年轻伙计便记住了，此时听到有人嫌金疮散贵，便顺提了一句。

    卖药的伙计一拍脑袋，忙又拿了一包止血散过来："公，这止血散只要一钱银一包，若论止血脓，效果也是不错的。"

    蝶衣尖，一看那油纸包边上有薄薄一层灰，顿时冷笑："这是放了多久的药了，也敢拿来给人用？"

    年轻伙计涨红了脸："这药用油纸封好，也能搁上六个月，药并未散的。公试用若觉得好，我们可再给公新制。"

    蝶衣瞪起睛："什么用得好！我们公才不用这东西！你敢是咒我们公不成？"

    卖药的伙计暗叹这客人脾气大，忙上前陪笑正要说话，便见年轻人摆了摆手，那竖着眉的貌丫鬟便拉着脸给了银，暗暗松了气，客客气气将客人送门外，回埋怨那年轻伙计："你呀，真是不会说话，幸好那位公脾气好，不与你计较。"

    年轻伙计低声嘟囔："明明是那丫鬟脾气大，说是要来买药，还批个没完，看她家公都没那么难说话……"

    教训他的伙计叹了气："富贵人家的丫鬟脾气都大，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仔细得罪了人，给自己招祸。"

    年轻伙计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咱们大姑娘的药是真的好，上回张屠夫杀猪失了手，被猪牙在上豁了个，用的就是这个药。上回我去买的时候他还说呢，这药又便宜又好……"

    卖药的伙计叹气，知他憨厚没什么心，拍了拍他肩膀："我也知大姑娘的药好，可你没听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富贵人家的丫鬟都是二小，招惹不得。快去事吧。"

    ☆、庄

    此刻，小鬼难缠的蝶衣正在车上伺候着自己主。年轻人一上车，就将金疮药倒一在手心里看，看了一会，叹了气："比大药堂的便宜些，但还是太贵。"

    蝶衣小心翼翼地："金疮药无非是那些东西，这价自然也差不多。若是多采买，或许还能便宜几分……"

    年轻人轻叹："朝廷拨给西北军的银就那么些，照这个价，即使再便宜几分，也买不了多少。"他将手心药粉小心地倒回纸包，又晃了晃那瓶药酒，"还有这个，比金疮药还贵些，更买不到几瓶了。"

    蝶衣低不说话了。年轻人看着那瓶药酒，自言自语地："金伤，痹症，西北军两大痼疾啊……"他了一会儿神，忽然想起还有一包药，"那一包拿来我瞧瞧。"

    蝶衣嫌弃地用两手指夹来："公别看了，瞧这药包上落了多少灰尘，也不知有多久无人问津了。要是我，当时就摔回那伙计脸上去，这就是看着公您有意，拿来以次充好呢。回再去买东西，您可不能这么急切了，叫人一就看了来……"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年轻人听了只是笑，将沾了灰的纸包打开看了看，便递还给她："回去一并试试，若能有用，到底胜在便宜。"

    蝶衣随便了，并没放在心上，随手将药包了回去，又说起了别的事。车就在她的说笑回到了客栈，才一车，伙计就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沈公，回来啦？刚才我们掌柜的还说，厨送了些新鲜鲥鱼来，公晚上要不要蒸一条？"

    他笑得极其殷勤：这位沈数沈公，可是开门生意的人最喜的那一。一行不过五人，就包了一个小跨院，饮□□洁，衣着富贵，手大方，最难得还又十分和气，只可惜边的丫鬟虽貌，却太难缠了。

    果然蝶衣将嘴一撇，先问："可是太湖鲥鱼？莫拿那塘河里的来糊我们公。"

    "这哪能呢。"伙计把腰哈得更低，"咱们客栈从来不这糊客人的事儿，那不是自砸招牌么。何况沈公一看就是经过见过的人，小的若拿条别的鱼来，哪能瞒得过公？"

    "这还差不多。"蝶衣嗤了一声，扬起，随手扔了一小块碎银给他，"除了鲥鱼，再整几个新鲜菜上来，不要大鱼大，把你们这里的莼菜蒲菜细细几样，若味不好，我可不依！"

    "好嘞，姑娘您就放心吧。"伙计接过银，躬着腰送沈数等人了小跨院，转就翻了个白。这蝶衣姑娘虽生得貌，脾气实在不敢恭维，若不是看在打赏的银份上，还真是不愿意伺候呢。看人家沈公，那和气里带着威严的样，才是真正的大家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