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往事 - 分卷阅读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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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急得直跺脚,辫一甩,吴侬语滴噜噜冒了来。方言我是半句不懂,因此只同鸭讲,待她嘀咕完了,方讲明了打算:“你去回你家小,说依某明儿个晚上登门拜访,可是方便?若不方便,你明儿个早上再来这儿一趟,告诉我。”

    桃小啄米似的,说了两声“好”,匆匆离去。第二日,她果然没有来。我照常去吃姨的早饭,门遛弯时,同邹绳祖说了此事。邹绳祖:“你咋就应承了?白薇不认识依先生,但认识刘先生啊!”

    我这才记起,与白小,我化名“刘可舟”。白小尚蒙在鼓里,我却忘到后脑勺。虽如此,倒也不以为意,笑:“今儿个晚上可有好戏看了。”

    邹绳祖停驻脚步,我们正走到卧波桥正。他侧过桥梁,小臂没个纪律,一坐一立地越过护栏,肩膀向前聚拢。秋风先扫过他的鬓角,才来到我的。他为我挡了风,自己却被迷了睛。

    白小卜居于邹公馆,旧例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那寓所里面还有邹太太的件,却又新添了一位摽梅之年的小,邻里便关不住,诟病纷纷。不过时局混,也就不再苛求名节。白小却迫切的希望给自己正名,她仍披着如上海时登的,打着邹绳祖的名宴请沙龙,颇有些当家太太的样

    政治是个比楸枰博弈更当局者迷的游戏。邹绳祖一朝被斩木揭竿,是底层人鼠目寸光的冲动。新晋的苏联军官、各党派层,则看了类似邹绳祖一类大商人背后的利益。东北是个乌烟瘴气的烂摊,外患结束,尚存忧。经济决定政治,决定了掌权者,决定了话语权的多少。邹绳祖不仅代表了顺吉丝房和小盗儿市场,更代表了一批日资企业的态度。

    邹绳祖如今关门谢客,低调行事;反之白小弹空说嘴,哗众取,有心人亦明白曲线救国的妙。邹绳祖对此不予置评,他对政局、生意场的角逐放任自。他人以为他不去日本,便不会离开国;而我知,他的目的地是国。

    当晚,我面装扮,甚至抹了发油。揽镜自照,如同朝鲜人吃的那油粉面的打糕,闻着香,造型又洒脱,可找回了当年对相貌的自信。但还是老了,尾延了一纹,里再不见意气飞扬的神采。

    白小的沙龙在客厅,宴请了十位嘉宾。嘉宾的份五光十,尽是些闲神野鬼,于我,兴趣不大。有两位据说是有名的文学家,曾留学欧洲,通读古今外的典籍,席间为着什么“阿尔贝娜”劳动嘴,连茶都没工夫喝上一,碟了白小的猫——阿辉的肚里;还有一位从广东来的传教士,浸奉天多年,着一白话味的东北话,只挑着萨其吃,嘴上也不闲着,边吃边说:“诶,这东西我们那边叫‘杀其’,我就搞不明白了,这个糕,还要杀一匹?”

    哄堂大笑。白小住要逃的阿辉,掩嘴笑:“我是上海人,可不懂这吃,要问当地人最地咯。”

    一边笑一边向我使

    ——我刚到的时候,客厅已有五位客人。白小见了我,自是惊讶万分。但她惯了,不容许众目睽睽失态,我便没多解释,只自我介绍说姓依。白小跟人说与我是在上海的老相识,却是奉天人,今日在奉天重聚,实乃喜事。接着半真半假地笑问:“那当时说你是刘先生什么咯,害我叫错。”

    我笑着打漂:“刘是人的姓氏。民国了,汉人比满人混得开。尤其在上海,生意还是要随大。”

    此话翻跟折把式地圆了过去,碰到“萨其”,却再次提起来。因说:“这饽饽叫‘萨其’,哪里是‘杀’?想是我们东北人平翘不分的多,传了过去,音也变了。”

    白小一只手,起萨其看了又看,好像在灯光欣赏一颗宝石,说:“你说的——什么?饽饽?”

    “就是心、糕,我们叫饽饽。”

    文学家之一:“这个东西,满语才叫萨其,翻译成汉话,我看书上说,叫狗\糖蘸。”

    文学家之二:“你看的是菜谱吧?”

    广东传教士:“狗\?还要用狗的?”

    白小:“瞧瞧,瞧瞧,越说越离谱了。依先生,还不来解惑!”

    我无聊得,只想明白白小叫我来的目的——若是就这般将无聊人天行空地凑一起打发时间,我还不如回家把看完了!

    可我还是在说:“又是以讹传讹,枸\可不是狗的,当写作‘枸杞’的‘枸’,就是枸杞的意思。不过现在没有用枸杞的了。”

    白小:“可不是,看这上红柳绿的,有有瓜仁,还有青梅、挂,可比单独的枸杞好吃哩!”

    一个不留神儿,猫儿逃离了白小的大,不知去哪里作妖。不过只要它不再偷客人的糕吃,白小也就随它去。

    我想起这猫儿的名字,白小特别为此讲了一个风雪月的故事,因为故事的男主人公化名阿辉,所以将此名赐给“最的猫咪”,以便纪念那段年少无知的

    想到这儿,我再不住嘴,损损:“白小既然对满洲兴趣,我就不客气,要再说一个了。您给小猫起名作‘阿辉’,是存了个念想,却不知我们满话里的‘阿珲’,是在叫哥哥。”

    说完啜了。场面一时尴尬,白小的脸青青白白,像开了不健康的染坊。真是无聊透!我脆要起告辞,正当此时,又来了两位,恰凑齐了十一人。

    我太太不擅搞沙龙,却也懂规矩,耳濡目染,我也清楚些浅显理。十一个人,多一个,是临时加来的。而我是昨日才更改的时间,看来多余的那个,便是我了。

    更没有不走的理!

    我告辞,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位大驾,忽然一愣!彻底打消了走的念。他们一位是金发蓝大洋人,另一位则在我回国后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在南京政府事的,我的上司王仁!

    我捺住形,顺手拿起茶壶,跋山涉给并不正对面的白小添了茶,使刚才突兀的举动有了合理的去

    白小迎接,却不起嗔地先叫那洋人:“伊戈尔!”又佯装赌气,腰条一袅,对我的上司,“好嘛,王先生推三阻四有事忙,今天没抱愿望,您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叫伊戈尔的洋人——听名字是苏联人——习以为常地坐到白小旁边,原本在白小旁边的文学家之一竟也让了位置。我看着有趣,不动声地听他们说话。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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