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薇 - 第5章 温婉

    白雪笼罩的璨薇有着别样的丽，大殿上玉的琉璃瓦未被完全覆盖，透莹莹碧，雕梁画栋，黛墙朱门，重檐，淡相宜。风过簌簌，遍植的凤尾竹婆娑摇曳，檐铜制的铁叮铃作响，悠远而邃，似一阙歌，慕容薇百听不厌。

    朱漆重彩的抄手游廊，一的泥金方砖铺地，上绘朵朵盛开的墨莲。

    沉香木雕透的窗格千姿百态，倶是一朵朵明艳璀璨的蔷薇。慕容薇缓缓行走，默默止住停步，她扣住一朵凸的蔷薇温柔地抚摸着，在心底诉说经年的别离。

    朦胧的雪里，剔透的容颜多了几分潋滟，慕容薇淡淡回眸，神从容里透着娴雅，里一片粼粼波光，静漠的抚过苏又望向远，苏上一凛，对着这样静默的慕容薇，竟有了几分陌生的觉。

    “璎珞如今在哪里？”慕容薇走走停停，竟是看不尽风景。她轻轻咀嚼着璎珞的名字，抬问向苏。

    璎珞，与苏一样随在自己边的贴女，当苏选择背叛的时候，璎珞选择了不离不弃，并最终为自己舍了她的命。多庆幸这个沉静寡言的女，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边，就让自己好好护她周全。

    “璎珞昨日犯了错，嬷嬷罚她十杖，暂时移在田字房那边养伤。”苏搀着慕容薇，双手只能在外，冻得指尖微凉，见慕容薇没有上轿的意思，自己也无可奈何。

    田字房离得远，是给她里洒扫的小女们住的，六人的大通铺，自然比不得苏她们平日一人一间的日字房。

    慕容薇眉徽蹙，“又不是生病，不怕过了病气，让她搬回来养伤。再送些上好的药膏过去，别指着挨了几板就偷懒了。”

    苏垂眸应了一声，一边扶着慕容薇的胳膊，一边扑哧笑：“婢晓得，公主虽板着脸，心里到底还是疼她。”

    原来苏在自己面前说话如此随意，慕容薇心暗暗不喜，只宛尔一笑。苏的意思分明无视罗嬷嬷的封令，暗指璎珞伤得无辜才换来自己的青，颇有些与自己共享秘密的小心。

    苏却浑然不觉。这些年随在慕容薇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机灵俏的她比璎珞更得慕容薇心。念在打小服侍的份上，慕容薇从不拿主的款来压她，还往往对她言听计从。苏也会拿分寸，哄得慕容薇开心之余，也会拿小恩小惠笼络人心，算是里炙手可的人。

    或许上一世自己对她太过纵容，反而使她失了自己婢的本份，对苏暮寒存了别样的心思。慕容薇微笑着手上了轿，在轿帘落的一瞬，双眸倏地一暗，闪过丝丝狠厉。

    既是苏暮寒的线，那就让她陪在自己边好好演戏，有的是消息还需要经她的手传递，慕容薇现在无意取她的命，到更愿意看她如何的从心比天变成命比纸薄。

    凤鸾殿，人们远远看到慕容薇的轿，早通报了去。五品的尚仪温婉迎到殿外，亲手搭起轿帘，又端正地行了一个福礼，这才替慕容薇撑起白绫釉面绘嫣红海棠的伞，扶她轿。

    温婉人如其名，生就一张秀丽婉约的鹅脸，柳眉杏目，间带着轻浅的笑意，又绝不一味媚俗的奉迎，她姿窈窕，淡黄绣墨梅的袍随风轻摆，好似一枝俏丽的迎开在雪。

    慕容薇望着前世熟悉的面容，不由心一，就握住了温婉的手。上一世这命运多戗的女为了大局甘愿舍，又曾在她被苏暮寒圈禁时伸援手，陪她走过好一段路，再之后信息渺茫，也是红颜薄命。

    崇明九年，一向好的建安国来了使臣，为太求娶西霞贵女，并隐晦的暗示建安皇帝心最属意大公主慕容薇。

    今日的太妃，来日母仪天的皇后，建安皇帝曾受西霞皇太后乔浣霞的大恩，愿两国结为儿女亲家，后人永享世代安好。

    病的慕容清对这个提意颇为动心。他一向不赞成慕容薇嫁苏暮寒，要楚皇后劝劝慕容薇。楚皇后不知晓慕容清的苦衷，自然心向自家外甥，对苏暮寒心心念念的慕容薇更是不嫁，她在凤鸾殿大吵大闹了一番，回绝相抗，慕容清重病之了过去，她也不不顾。

    勋贵之家里挑不到上好的人选，楚皇后夹在丈夫与女儿之间左右为难。私心里不愿拆散女儿与外甥的好姻缘，可有心拒绝建安，看看国风雨飘摇的局面却实实有心无力。

    是温婉而，不知如何说动了母后。她本是襄远伯府的庶女，那时她姨娘已被从侍妾抬为平妻，着嫡女的份，勉算得上勋贵，到也合乎建安国的请求。

    为了她的大义，也为双方面上好看，楚皇后她为义女，封端淑郡主，远嫁建安，了太秦恒的正妃。

    崇明十年末，父皇病重。同年，苏暮寒与亲率的十万大军从边境人间蒸发，楚皇后令左将军李之方全力搜寻。

    崇明十一年，父皇病危。同年，建安国，二皇秦怀弑父毒兄，以不贞之罪遣送原太妃温婉回西霞。岁末，原太秦恒戗，两国正式开战。

    上一世的慕容薇在崇明十一年初夏披了嫁衣。她终究没能嫁给苏暮寒，而是嫁与康南国刚刚即位的皇帝顾一诺为妃。形势再由不得她说个不字，那时父皇一天里有大半天是昏睡之，为太的三弟慕容芃尚不能担当大任，前朝后只靠母后一人。

    失了苏暮寒与十万大军，要与建安国对抗的西霞，想换来片刻宁静，只有与康南联姻。

    从到尾，温婉与慕容薇都是苏暮寒棋盘上一枚小小的棋。多年布局，一朝收网，苏暮寒将三个国家都归自己。想到苏暮寒，想到秦怀与顾一诺这一对帮凶，慕容薇万千怒火涌上心，握着温婉的手不由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