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已经在她年轻的心灵上刻
不可愈合的
创，但这本书使她对人类之恶第一次
行了理
的思考。这本来应该是一本很普通的书，主题并不广阔，只是描述杀虫剂的滥用对环境造成的危害，但作者的视角对叶文洁产生了大的震撼：
切尔·卡逊所描写的人类行为——使用杀虫剂，在文洁看来只是一项正当和正常的、至少是
的行为；而本书让她看到，从整个大自然的视角看，这个行为与“文化大革命”是没有区别的，对我们的世界产生的损害同样严重。那么，还有多少在自己看来是正常甚至正义的人类行为是邪恶的呢？
再想去，一个推论令她不寒而栗，陷
恐惧的
渊：也许，人类和邪恶的关系，就是大洋与漂浮于其上的冰山的关系，它们其实是同一
质组成的大
，冰山之所以被醒目地认
来，只是由于其形态不同而已，而它实质上只不过是这整个大极小的一
分……人类真正的
德自觉是不可能的，就像他们不可能
着自己的
发离开大地。要
到这一
，只有借助于人类之外的力量。
这个想法最终决定了叶文洁的一生。
四天后，叶文洁去还书。白沐霖住在连队唯一的一间招待房里，文洁推开门，见他疲惫地躺在床上，一
泥和木屑，见到文洁，他赶
起。
“今天
活儿了？”文洁问。
“连队这么
时间了，不能总是甩手到
转，劳动得参加，三结合嘛。哦，我们在雷达峰，那里林木真密，地的腐叶齐膝，我真怕了瘴气。”白沐霖说。
“雷达峰？！”文洁听到这个名字很吃惊。
“是啊，团里的急任务，要围着它伐一圈警戒带。”
雷达峰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那座陡峭的奇峰本没有名字，只是因为它的峰
有一面大的抛面天线才得此名。其实，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那不是雷达天线，虽然它的方向每天都会变化，但从未连续转动过。那天线在风发低沉的嗡嗡声，很远都能听到。连队的人只知那是一个军事基地，听当地人说，三年前建设那个基地时，曾动用大的人力，向峰架设了一条
压线，开辟了一条通向峰的公路，有大量的资沿公路运上去。但基地建成后，竟把这条公路拆毁了，只留一条勉
能通行的林间小路，常有直升机在峰起降。
那座天线并不总是现，风太大时它会被放倒，而当它立起来时，就会发生许多诡异的事
：林间的动变得焦躁不安，林鸟被大群地惊起，人也会现
恶心等许多不明症状；在雷达峰附近的人还特别容易掉发，据当地人说，这也是天线现后才有的事。
雷达峰有许多神秘的传说：一次大雪，那个天线立起来，这方圆几里的雪立刻就变成了雨！当时地面仍在严寒，雨在树上冻住，每棵树都挂起了大冰挂
，森林成了晶
，其间不断地响着树枝被压断的“咔嚓”声和冰挂坠地的“轰轰”声。有时，在天线立起时，晴空会现雷电，夜间天空能看到奇异的光……雷达峰警戒森严，建设兵团的连队驻扎后，连第一件事就是让所有人注意不要擅自靠近雷达峰，否则基地的岗哨可以不经警告就开枪。上星期，连队里两个打猎的兵团战士追一只狍，不知不觉追到了雷达峰，立刻招来了来自半山腰上岗亭的急促
击，幸亏林密，两人没伤着跑了回来，其一个吓得
了一
。第二天连里开会，每人挨了一个警告分。可能正是因为这事，基地才决定在周围的森林开伐一圈警戒带，而兵团的人力可以随他们调用，也可见其行政级别很。
白沐霖接过书，小心地放到枕面，同时从那里拿了几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递给文洁，“这是那封信的草稿，你看看行吗？”
“信？”
“我跟你说过的，要给央写信。”
纸上的字迹很潦草，叶文洁很吃力地看完了。这封信立论严谨，
容丰富：从太行山因植被破坏，由历史上的富庶之山变成今天贫瘠的秃岭，到现代黄河泥沙
量的急剧增加，得了蒙古建设兵团的大垦荒将带来严重后果的结论。文洁这才注意到，他的文笔真的与很相似，平实
确而蕴涵诗意，令理科的她
到很舒适。
“写得很好。”她由衷地赞叹。
白沐霖，“那我寄去了。”说着拿了一本新稿纸要誊抄，但手抖得厉害，一个字都写不来。第一次使油锯的人都是这样，手抖得可能连饭碗都端不住，更别说写字了。
“我替你抄吧。”叶文洁说，接过白沐霖递来的笔抄了起来。
“你字写得真好。”白沐霖看着稿纸上抄的第一行字说，他给文洁倒了一杯，手仍然抖得厉害，洒来不少，文洁忙把信纸移开些。
“你是学理的？”白沐霖问。
“天理，现在没什么用了。”文洁回答，没有抬。
“那就是研究恒星吧，怎么会没用呢？现在大学都已复课，但研究生不再招了，你这样的级人才窝到这地方，唉……”
文洁没有回答，只是埋抄写，她不想告诉白沐霖，自己能建设兵团已经很幸运了。对于现实，她什么都不想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屋里安静来，只有钢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文洁能闻到边记者上松木锯末的味，自父亲惨死后，她第一次有一温
的觉，第一次全心松弛来，暂时放松了对周围世界的戒心。
一个多小时后，信抄完了，又
白沐霖说的地址和收信人写好了信封，文洁起告辞，走到门
时，她回说：“把你的外衣拿来，我帮你洗洗吧。”说完后，她对自己的这一举动很吃惊。
“不，那哪行！”白沐霖连连摆手说，“你们建设兵团的女战士，白天的都是男同志的活儿，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六就要上山呢。哦，文洁，我后天就要回师了，我会把你的况向上级反映一，也许能帮上忙呢。”
“谢谢，不过我觉得这里很好，
安静的。”文洁看着月光大兴安岭朦胧的林海说。
“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我走了。”叶文洁轻声说，转离去。
白沐霖看着她那纤细的影在月光消失，然后，他抬遥望文洁刚才看过的林海，看到远方的雷达峰上，大的天线又缓缓立起，闪着金属的冷光。
三个星期后的一天午，叶文洁被从伐木场急召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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