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_三体+黑暗森林+死神永生by刘慈欣

多了一倍，有六人，两男四女。两个男青年步伐稳健有力，一副成熟的青年布尔什维克形象，他们都是理系理论理专业大四年级的，叶哲泰曾是他们的老师；那四名女孩要年轻得多，都是大学附的初二学生，这些穿着军装扎着武装带的小战士挟带着人的青活力，像四团绿的火焰包围着叶哲泰。叶哲泰的现使面的人群兴奋起来，刚才已有些乏力的号声又像新一海般重新昂起来，淹没了一切。

耐心地等号声平息去后，台上两名男红卫兵的一人转向批判对象：“叶哲泰，你通各力学，应该看到自己正在抗拒的这伟大的合力是多么大，顽固去是死路一条！今天继续上次大会的议程，废话就不多说了。老实回答面的问题：在六二至六五届的基础课，你是不是擅自加了大量的相对论容？！”

“相对论已经成为理学的古典理论，基础课怎么能不涉及它呢？”叶哲泰回答说。

“你胡说！”旁边的一名女红卫兵厉声说，“因斯坦是反动的学术权威，他有便是娘，跑去为帝国主义造原弹！要建立起革命的科学，就要打倒以相对论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理论黑旗！”

叶哲泰沉默着，他在忍受着上铁帽和前铁板带来的痛苦，不值得回应的问题就沉默了。在他后，他的学生也微微皱了一眉。说话的女孩儿是这四个学红卫兵天资最聪颖的一个，并且显然有备而来，刚才上台前还看到她在背批判稿，但要对付叶哲泰，仅凭她那几句号是不行的。他们决定亮今天为老师准备的新武，其的一人对台挥了一手。

叶哲泰的妻，同系的理学教授绍琳从台的前排站起来，走上台。她穿一件很不合的草绿衣服，显然想与红卫兵的彩拉近距离，但熟悉绍琳的人联想到以前常穿致旗袍讲课的她，总觉得别扭。

“叶哲泰！”绍琳指着丈夫喝，她显然不习惯于这场合，尽量自己的声音，却连其的颤抖也放大了，“你没有想到我会站来揭发你，批判你吧？！是的，我以前受你欺骗，你用自己那反动的世界观和科学观蒙蔽了我！现在我醒悟了，在革命小将的帮助，我要站到革命的一边，人民的一边！”她转向台，“同志们、革命小将们、革命的教职员工们，我们应该认清因斯坦相对论的反动本质，这本质，广义相对论现得最清楚：它提的静态宇宙模型，否定了质的运动本，是反辩证法的！它认为宇宙有限，更是彻彻尾的反动唯心主义……”

听着妻滔滔不绝的演讲，叶哲泰苦笑了一。琳，我蒙蔽了你？其实你在我心倒一直是个谜。一次，我对你父亲称赞你那过人的天资——他很幸运，去得早，躲过了这场灾难——老人家摇摇，说我女儿不可能在学术上有什么建树；接着，他说了对我后半生很重要的一句话：琳琳太聪明了，可是搞基础理论，不笨不行啊。

以后的许多年里，我不断悟这话的意。琳，你真的太聪明了，早在几年前，你就嗅了知识界的政治风向，了一些超前的举动，比如你在教学，把大分理定律和参数都改了名字，欧姆定律改叫电阻定律，麦克斯韦方程改名成电磁方程，普朗克常数叫成了量常数……你对学生们解释说：所有的科学成果都是广大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那些资产阶级学术权威不过是窃取了这些智慧。但即使这样，你仍然没有被“革命主”所接纳，看看现在的你，衣袖上没有“革命教职员工”都着的红袖章；你两手空空地上来，连一本语录都没资格拿……谁让你生在旧国那样一个显赫的家，你父母又都是那么著名的学者。

说起因斯坦，你比我有更多的东西需要待。1922年冬天，因斯坦到上海访问，你父亲因德语很好被安排为接待陪同者之一。你多次告诉我，父亲是在因斯坦的亲自教诲走上理学之路的，而你选择理专业又是受了父亲的影响，所以翁也可以看作你的间接导师，你为此到无比的自豪和幸福。

后来我知，父亲对你讲了善意的谎言，他与因斯坦只有过一次短得不能再短的。那是l922年11月l3日上午，他陪因斯坦到南京路散步，同行的好像还有上海大学校于右任、经理曹谷冰等人，经过一个路基维修，因斯坦在一名砸石的小工旁停，默默看着这个在寒风衣衫破烂、手脸污黑的男孩，问你父亲：他一天挣多少钱？问过小工后，你父亲回答：五分。这就是他与改变世界的科学大师唯一的一次，没有理学，没有相对论，只有冰冷的现实。据你父亲说，因斯坦听到他的回答后又默默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看着小工麻木的劳作，手里的烟斗都灭了也没有一。你父亲在回忆这件事后，对我发这样的叹：在国，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的，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