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慈欣序
终于能与科幻朋友们见面了，用连载的方式事先谁都没有想到，也是无奈之举。之前就题材问题与编辑们仔细商讨过，
觉没有什么问题，但没想到今年是文革三十周年这事儿，单行本一时
不了，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这本书不是文革题材的，文革
容在其
只占不到十分之一，但却是一个漂
在故事挥之不去的
神幽灵。
本书虽不是的续集，但可以看
那个故事所发生的世界在其后的延续，那个
理学家在故事现但已不重要，其他的人则永远消失了，林云真的死了，虽然我有时在想，如果她活
来，最后是不是这个主人公的样
？
这是一个暂名为的系列的第一
，可以看一个更
的故事的开始。
01.疯狂年代
国，1967年。
“红
联合”对“四·二八兵团”总大楼的攻击已持续了两天，他们的旗帜在大楼周围躁动地飘扬着，仿佛渴望
柴的火
。
“红联合”的指挥官心急如焚，他并不惧怕大楼的守卫者，那二百多名“四·二八”战士，与诞生于l966年初、经历过大检阅和大串联的“红联合”相比要稚
许多。他怕的是大楼那十几个大铁炉，里面
满了烈
炸药，用电雷
串联起来，他看不到它们，但能觉到它们磁石般的存在，开关一合，玉石俱焚，而“四·二八”的那些小红卫兵们是有这个神力量的。比起已经在风雨成熟了许多的第一代红卫兵，新生的造反派们像火炭上的狼群，除了疯狂还是疯狂。
大楼
上现了一个
小的
影，那个
丽的女孩挥动着一面“四·二八”的大旗，她的现立刻招来了一阵杂
的枪声，
击的武
五
八门，有陈旧的式卡宾枪、捷克式机枪和三八大盖，也有崭新的制式步枪和冲锋枪——后者是在“八月社论”发表之后从军队偷抢来的（注：1967年8月杂志发表“揪军一小撮”的社论，使冲击军区、抢夺军队枪支弹药的事件愈演愈烈，全国范围的武斗也
。）——连同那些梭标和大刀等冷兵，构成了一
缩的近现代史……“四·二八”的人在前面多次玩过这个游戏，在楼上站来的人，除了挥舞旗帜外，有时还用喇叭筒喊
号或向撒传单，每次他们都能在弹雨全而退，为自己挣到了崇的荣誉。这次来的女孩儿显然也相信自己还有那样的幸运她挥舞着战旗，挥动着自己燃烧的青
，敌人将在这火焰化为灰烬，理想世界明天就会在她那沸腾的
血诞生……她陶醉在这鲜红灿烂的梦幻，直到被一颗步枪弹
穿了
膛，十五岁少女的膛是那么柔，那颗弹穿过后基本上没有减速，在她后的空发一声啾鸣。年轻的红卫兵同她的旗帜一起从楼落，她那轻盈的
落得甚至比旗帜还慢，仿佛小鸟眷恋着天空。
红联合的战士们
呼起来，几个人冲到楼，掀开四·二八的旗帜，抬起面纤小的遗，作为一个战利品炫耀地举了一段，然后将她地扔向大院的铁门，铁门上带尖的金属栅条大分在武斗初期就被
走当梭标了，剩的两条正好挂住了她，那一瞬间，生命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柔
的躯。红联合的红卫兵们退后一段距离，将那个挂在
的躯当靶练习击，密集的弹对她来说已柔和如雨，不再带来任何觉，她那藤般的手臂不时轻挥一，仿佛拂去落在上的雨滴，直到那颗年轻的
颅被打掉了一半，仅剩的一只丽的
睛仍然凝视着一九六七年的蓝天，目光没有痛苦，只有凝固的激
和渴望。
其实，比起另外一些人来，她还是幸运的，至少是在为理想献的壮丽激死去。这样的
遍布整座城市，像无数并行运算的CPU，将“文革大革命”联为一个整。疯狂如同无形的洪
，将城市淹没其，并渗透到每一个细微的角落和
隙。
在城市边缘的那所著名大学的
场上，一场几千人参加的批斗会已经行了近两个小时。在这个派别林立的年代，任何一都有错综复杂的对立派别在格斗。在校园，红卫兵、文革工作组、工宣队和军宣队，相互之间都在爆发尖锐的冲突，而每派别的又时时分化新的对立派系，捍卫着各自不同的背景和纲领，爆发更为残酷的较量。但这次被批斗的反动学术权威，却是任何一方均无异议的斗争目标，他们也只能同时承受来自各方的残酷打击。
与其他的
鬼蛇神相比，反动学术权威有他们的特：当打击最初到来时，他们的表现往往是傲而顽固的，这也是他们伤亡率最的阶段；在首都，四十天的时间里就有一千七百多名批斗对象被活活打死，更多的人选择了更快捷的路径来逃避疯狂，老舍、吴晗、葛伯赞、傅雷、赵九章、以群、闻捷、海默等，都自己结束了他们那曾经让人肃然起敬的生命。从这一阶段幸存来的人，在持续的残酷打击渐渐麻木，这是一自我保护的神外壳，使他们避免最后的崩溃。他们在批斗会上常常半睡眠状态，只有一声恫吓才能使其惊醒过来，机械地重复那已说过无数遍的认罪词；然后，他们的一分人便了第三阶段，旷日持久的批判将鲜明的政治图像如银般，注了他们的意识，将他们那由知识和理构筑的思想大厦彻底摧毁，他们真的相信自己有罪，真的看到了自己对伟大事业构成的损害，并为此痛哭
涕，他们的忏悔往往比那此非知识分的鬼蛇神要
刻得多，也真诚得多；而对于红卫兵来说，后两个阶段的批判对象是最乏味的，只有于第一阶段的鬼蛇神才能对他们那早已过度兴奋的神经产生有效的刺激，如同斗士手上的红布，但这样的对象越来越少了，在这所大学可能只剩一个，他由于自己的珍稀而被留到批判大会最后场。
叶哲泰从文革开始一直活到了现在，并且一直于第一阶段，他不认罪，不自杀，也不麻木。当这位理学教授走上批判台时，他那神分明在说：让我背负的十字架更沉重一些吧！红卫兵们让他负担的东西确实很重，但不是十字架。别的批判对象
的帽都是用竹条扎的框架，而他的这却是用一指
的钢
焊成的，还有他挂在前的那块牌，也不是别人挂的木板，而是从实验室的一个烤箱上拆的铁门，上面用黑醒目地写着他的名字，并沿对角线画上了一个红的大叉。
押送叶哲泰上台的红卫兵比别的批判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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