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高楼 - 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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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容雅听了多时,还是不能上,在一旁的容嫣听了,却随朗声唱。虽然孩声音尖稚,却听得清亮不凡。容修仰天叹,唯有苦笑。这孩是个唱戏的好料,祖师父的饭是赏给他吃的。这都是命。容雅现在已是京剧界名的场面儿。京胡笛样样通,一手月琴据说是天无双。但他个孤僻,不擅与人往。只除了他的乐们和他亲近,外面的事他是一概不理。每当编什么新戏,得到什么新曲谱,一沉迷在乐曲之,他事便有糊里糊涂起来,连走路都好象是在梦游,撞到墙踢到是时常发生的事。最好笑的是有一次容嫣在大街上与容雅面对面走过,容雅竟然好象完全没有看到这个亲弟弟一样,一脸都是若有所思。本来他也是个相当清秀挑的男,但因为极不修边幅,到肩也不去剪,衫破了也茫然不知。所以外表看上去,远不如弟弟容嫣那样灼灼夺目。其实若是现代的光来看,他应该算个不折不扣的艺术家造型,只是在当时,别人一提到容家二位少爷,都说这两兄弟完全不象。小少爷是开在枝的白牡丹,大少爷是藏在叶的兰草。一个是人见人,雅俗共赏,一个是香远溢清,却貌不惊人。此时听到弟弟招呼,容雅仿佛才从什么心事惊醒一般,笑容:“青函。”一转看见父亲:“爸。”容嫣的名青函,容雅名南琴,一般家里人方称他们小名。容老板向来颇欣赏这大儿,常在人面前赞他淡泊宁静,有君之风。现在两个儿都聚齐在这里,当一起教训:“今天黄府的堂会可同一般。我们华连成的生意一向蒙黄老爷多方照顾,黄老爷对我们那是恩重如山。这次又是黄老夫人六十大寿,你们兄弟二人可要好好的给我打起神来,把你们最好的玩艺儿都使来。你们黄伯父是脸面的人,今天请的多是贵宾,朋。我不敢指望你们能让老爷家增多少光彩,千万别扫了你爹这张老脸,倒了华成连的招牌,就谢天谢地了。”容雅恭恭敬敬:“是。”容嫣却最不听这些罗索,当打了个大哈欠:“行了爸,大清早的,您少说两句行不行?您慢慢散步吧,我吃早饭去了。张妈呢?张妈──肚饿死了,张妈!”

    也不梳脸也不洗,大呼小叫着一路去了。容老爷在他后直摇叹气:“南琴,你看看这小畜牲,越大越没个样了,唉唉,不教父之过,不教父之过啊。”容雅看着弟弟的背影,微微一笑,:“爸,您别担心,青函不过是小孩脾气,他心地善良,人又聪明,往后渐经世事,自然会慢慢稳重。”容老爷还在摇:“都二十岁了,该成家立业了,还没个大人样儿!都是你过世的妈把他给惯坏了。慈母多败儿!”

    容雅:“爸──”提到过世的容夫人,容老爷莫名一阵伤。容嫣的眉目嘴角都看得当年妻那秀丽的影,本是他最心疼的小幺儿,谁知……

    他环视了一左右,见四无人,压低了声音:“南琴,你是他哥,你可曾听说过,青函和一个教书先生那些不清不楚的破事儿?”

    弟弟有断袖之癖,在华连成上上,应是不怎么秘密的秘密,连孤陋寡闻如容雅也有风闻。但是看着老父忧心忡忡的样,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火上浇油。容雅稳稳地答:“爸,弟弟唱的旦角,红得又快,就是有些什么格儿的事,也不过是一时贪玩。可难保有些人不心怀叵测的在一旁恶意伤。您就别去听那些没踪没影儿的风言风语。自古言止于智者。若真无凭无据的闹开了,不但伤了弟弟的颜面,也伤了咱们父,您说对不对?”

    这些理,在三教九的人堆里游历了一辈的容老板还会不明白?之所以一直没闹开,容修一辈行走江湖,也是个能忍之人。只不这明白归明白,落到自己亲儿上,还是没那容易撒手撂开。当初容雅容嫣的妈妈跟自己时,那些小报纸沸沸扬扬,写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容修现在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真正人言可畏。只是从来只有红倌人姘戏,富家小,有钱大爷玩戏,还从没听说过学教师姘戏的。这一次,恐怕是比上一次更大的丑闻。要真传去,那些小报的记者还不象苍蝇见了血一样的蜂拥而至。容嫣这个金字招牌,只怕毁于一旦。这孩太幸运,红得太快,只看见峰风光,本不知脚底踩着多少无名艺人的尸骨成山。华连成虽然名声在外,但容修心里清楚,说到底,他们还是贱业为生的人,只如浮萍,无依无靠,生不了。纵然开得莲万朵,也禁不起风雨打。老爷一想起这些,难免忧思如焚,愁眉不展。所以思来想去,目前唯一靠得住的大靠山,也只有法租界的老朋友“麦歇黄”了。黄家大太太办生,光靠两个儿玩艺儿,哪得够贺寿。因此早已亲自登门,送上了一上海最名的永隆银楼的裴翠首饰。连耳环戒指带项链共有二十八块裴翠,块块都如大姆指般大小,泽苍翠滴。级货。很昂贵。但是咬咬牙,这时候不能心疼银。多少人想送,还找不着门结呢。这世,换帖兄弟是换帖兄弟,人世故归人世故。面是人家给的,是自己的。若真个什么事儿,平时不烧香,临时到哪里去抱得了佛脚?

    第 5 章

    黄金荣在上海闻人四大金刚多年来稳坐第二把椅,在传说是个三六臂,青面獠牙的人。容嫣自小就认识他,只觉得他是个快和气的老。他成天着一法国烟斗,穿着黑锻衫,大的绿玉班指,挂着一个怀表金链,斜靠在昂贵的外国沙发里,一副清末遗老的样。黄金荣与容老爷相识于微时,但他为人向来以重义气自诩,发达后为示不忘旧,仍以兄弟相称。容嫣比他哥哥灵巧会应酬。从来见了黄金荣,只叫他伯父,见了黄太,也只叫伯母,嘴甜,哄得黄太十分开心,一付亲如自家人的样。就连黄金荣边的人,也与容嫣相熟。当日的戏,多是锁麟穆柯寨一类的,图个闹喜庆。其穆柯寨是刀旦,容嫣的扎上一靠,四面靠旗相当沉重,动作段又多,一唱罢,当然觉得有些吃力。不过总算是彩声不断,也对得住一番辛苦。正坐在后台喝茶休息,上海警察局便衣队发已呲着满黄牙,笑嘻嘻的走过来。“二爷,最近怎么突然乖了?几次叫你来喝酒都说没空。”杜发名虽叫发,可是光秃秃的一发也没有。所以有个外号叫杜无灯。意思是有他在,不用灯。又因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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