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臣 - 分卷阅读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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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

    “你这般聪明,应该知这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先生,而是因为……”

    鹤生如遭电击,不待他说完便猛地缩回手来,却不料这一次却被尧宁死死攥住,不肯稍松:“我知你怕,你顾忌,你不愿意——那也没关系,我说了,便绝不后悔,无论你回应与否,我心可鉴。便了,俯仰之间,何愧于天地君亲!”这番“逆言”犹如炸雷,震得鹤生心一颤,本想挣脱又恐怕他再大力便会使尧宁伤崩裂,只得僵不敢动弹。

    “我惟一错的,便是那一夜,到底伤害了我最最敬的人。所以这些天,我每一日每一夜都在悔疚痛苦的煎熬告诫自己,绝不能再忤逆你分毫。哪怕你要远走飞,我亦绝不阻拦。”

    尧宁缓缓地侧过仰视着他,圈泛红,泪光转,像极了一孤傲待援的小兽:“你是我的翅膀,有你我才有勇气翱翔。但是先生,若你执意要离开,我愿意自断双翅,愿意牺牲一切,只要你,原谅我那一夜的错……”泪终于落,滴溅在二人扣的指之间,冷得像冰,却又得像火。

    鹤生心如麻却再也不能对尧宁漠然无,隐痛惜地望着他,半晌方才哆嗦着:“这,这到底有悖常,你行将鹏程万里,我又怎能随你……”

    “先生,佛说因果,你便是我今世的劫。”事已至此,尧宁憔悴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解脱的笑容,“还记得方才你我见过的那句诗么?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没有你,我如自断双翅,形神俱灭,还谈什么鹏程万里?”

    鹤生怔在原地,仿佛一直都隐有缺憾的心,经过漫的煎熬与等待,终于被这世上最温甜的细细修补至纹丝弥合——若这世上真有前世今生,因果债,大抵便是如此罢。

    +++++

    尧宁面苍白地步宗祠,家福家禄连忙上前搀,他抬一摆,缓缓地撩袍跪

    家福双手递上线香,尧宁接过,垂目默祷,香烟缭绕之,他憔悴的面容上的神近乎肃穆的虔诚。

    载振随后而至,在他后站定了,凉凉地开:“你真以为那件事得天衣无?”见尧宁背影定默,并不搭腔,便冷笑:“诱捕行动虽乃载沣兄弟俩布的局,我千方百计打听到了再告知予你,是因为你是惟一一个我们这边还在练兵办事的人,是要你能以此立功,捧你掌握兵权,甚至更上层楼!利害关系你非不知,要关却要倒戈甚至不惜赔上自己命——我只问你,为什么?”

    尧宁恭而敬之地将香,方才起屏退人,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的视:“几个痴心妄想要用暗杀推翻王朝的党分,不值一惧。”

    载振再也忍不住怒火,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尧宁的衣襟,旋即又推开狰狞:“那什么值得?!就为了你那个老师?我早就知你天生反骨,不好掌控,却没料到你蠢得会自毁城!”

    尧宁重伤还未痊愈,被这一推踉跄了数步,堪堪扶着神案站稳——蠢么?或许。毕竟青云直上的仕途之路,曾经是他全的理想,可现如今,他竟一丝一毫的悔意都没有。

    载振一指他手边的神主牌位:“你不是一直很想再现先祖的荣光吗?不是一直想趁着世如福康安一样建功立业甚至封王拜相么?可现在此事既已闹大,载沣不可能毫无所察,便是没有真凭实据明着对你手,在他摄政之你也再无飞黄腾达的可能。你的仕途,富察氏的前程,都被你亲手断送了!”

    尧宁的视线顺势落在了牌位上篆刻的那几个鎏金大字上——皇清敕封文襄嘉勇郡王福康安神主位。他一扯嘴角,摇叹笑:“那又如何?便是位极人臣,备极哀荣,牌位上却连一个可以同生共死的未亡人都没有。你又怎知纵使这一世叱诧风云,却受尽生、老、病、死、怨憎会、别离、求不得、五炽盛人间八苦,到了黄泉他心悔是不悔?”

    这一番话太过离经叛,直叫载振都听得瞠目结。他震惊盯着尧宁看了许久,仿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分明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为什么依旧稚的脸上会有一历经沧桑、与年龄全然不符的彻悟?

    载振丢一句“好自为之”,便匆匆离去。尧宁默默转,抬袖拂去那个孤零的神主牌位上的一微尘。至少他不想如他一般,待到尘埃落尽,黄土掩怀,才发现一世为臣,不过是场镜月,却为之耗尽年。

    +++++

    宣统二年暮,富察尧宁调练兵,授江宁宣使司副使职,不日奉旨离京,至此离开京城权力枢。

    烟三月扬州,本是这世间最惬意的事,富察氏的车驾粼粼驶崇文门之际,行的气氛却颇为凝滞,连家人仆从都面带惶然——他们的少主本来前程似锦,如今却被迫离京前往江宁为官,名为外放实为贬谪,连往日里迎来送往相的王孙公都没几个来送行的,如此凄凉,谁人兴得起来?

    尧宁却是淡定如常,在车里持卷而阅。他背上烧伤未愈,骑不得,也只好在此安安分分地修了。

    直到车骤停,一清凉的熟悉男音在外响起:“既要远行,为何不肯相告?”

    手书卷闻声落地,尧宁猛地蹿上前去一把掀开了车帘,鹤生一袭青衫,负手而立,在草莺飞笑看他:“我只是想顺便打听一,江宁宣司副使,可还缺个幕僚么?”

    尧宁一个箭步车,可待冲到鹤生面前,却又不知能说什么,嘴动了动,他最终把双手掌心之搓了许久,突然从一声狂喜的呐喊。

    这实在难得的孩气的举动,却没有令鹤生变,他只是温和地笑着,看着。

    有匪君,如琢如磨,大抵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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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察尧宁正在小园里打着一拳,虎虎生风之际突然心念一动,抬望去,恰见鹤生自游廊拂柳朝他行来。他忙收式起,家福捧上一条刚绞的汗巾,他一面接过胡了一通一面笑着对鹤生:“瞧你神,必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鹤生一扬手书函:“广州那边来信了,一切都好。”

    广州者指的乃是卫千山等革命党人,这“一切都好”四个字说得语焉不详,却又涵义远。尧宁“唔”了一声,又:“我听说,这些会党成员直接导致了先前广州新军的兵变。原先我认为书生造反,三年不成,倒是当真小觑他们了。”

    “星之火,可以燎原。”鹤生看了他一,低声:“我与他们所有书信来往都很秘密,且立即销毁。”尧宁笑了起来:“我现在这清衙门,没有人愿意多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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