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4_东都岁时记by写离声

琇一击得，不等他回过神来，毫不迟疑地朝他脚扫去，那人空有蛮力，却没什么打斗的经验，只顾捂着后脑勺冷气，哪里顾得上躲，叫他扫了个正着，登时跪倒在地，卫琇趁机用左手三指住他肩骨，右手将他手臂一托，樵夫只觉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右肩已被卸，手臂得活似引饼，哪里还握得住斧，扑通一声落在了泥地上。

那人本是个砍柴为生的升斗小民，只因见财起意，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小娘，合该他们叔侄俩白捡那十两金，谁知金没趁着，快把命赔上了，越想越怕，涕泗横地恳求：“饶命饶命......”

卫琇却不给他丝毫息的机会，樵夫只觉得间一凉，刀刃已经架在了脖上。

樵夫看不到拿利刃架，他方才追赶的小娘却不不慢地折了回来。

“是谁叫你来抓我的？”只见那小娘弯腰捶捶，坐在盘错节的大树上，用手扇了扇脸，从袖里掏帕掖了掖额上的汗，“快说，不然割了你脖。”

卫十一郎与她很有默契，她话音甫落，手上一，那刀刃便割了一条浅浅的。

樵夫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撞上鬼了，惊恐地：“是是是......小......小的没说瞎话，真是附近村里的，就北边那山坳，翻两座山就到了。前前几日有一帮骑的官爷到咱们村里搜人，没搜着，拿了两张画像叫咱们认，说说说要是谁在山里见着这两个人，抓抓了去报官，一个能换十两金，我阿叔，就就就是那个老郎，今日上山采药，去那小屋里瞅瞅，不巧......不巧......”

“你是否见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娘？脸圆圆的，睛小小的？”钟荟得知不是阿杏将他们的行踪透去，觉得甚是欣。

“没......没见过。”那樵夫哆嗦着。

钟荟又问了问缉捕他们的官差有多少人，是什么样的形貌，是何时到他们村的，把能想到的问题都问完之后倒拿这樵夫有些犯难了，他们的行踪叫他发现了，放他回去肯定是不成的，又不能带着上路，这么个力壮人大的壮年男，铁定瞅着机会把他们换了金。

“还有旁的要问么？”卫琇一直默不作声，此时突然开问。

那樵夫大吃一惊，没想到袭击他的竟是个声音听起来斯斯文文的少年郎，一时间愤怒憋屈难以言表。

钟荟想了想，似乎把该问的都问完了，便摇摇。

“到后面来。”卫琇温和地，“把睛闭上。”

钟荟意识到他要什么，骇然地睁大了睛，只觉前一暗，卫琇的手已经轻轻盖住了她的睛。

匕首锋利至极，那樵夫来不及吭一声，咙已经被划开，血从“哧”地一声溅来，轻而薄，像红绸一样从他前飞过。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像是一袋麦倒在地上，钟荟浑发冷，只有卫琇用手覆住的地方能觉到他手心的温。

“我们走吧。”卫琇说，一手捂着她的睛，一手牵着她的袖，引着她向前走，走十来步才放开手。

“害怕么？”卫琇问。

钟荟摇了摇，又，她只是个闺阁女，见一个大活人死在前如何不怕。

卫琇突然拍了拍她后脑勺：“知怕就老实些，以后别自作主张去冒险了，我来想办法。”

钟荟不说话，扯扯嘴角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是某一年的元日，卫琇那时大概只有凭几那么，上梳着个两个总角，穿着一捻金番缎的袍，似模似样地披着火狐裘，打扮得像画上的仙童，跟着父母来给她阿翁拜年。

走到钟老太爷的院门，他指着门上挂的死问：“这是何？”得知是磔杀的，“哇”得一声哭起鼻来：“咱们过年，也过年，为何要杀它来？”回去后竟整一年没吃。

这呆话叫他们两家人笑了许多年，钟荟那时也在场，每回见了卫琇总要打趣他：“阿晏，你今年还吃么？”

连钟家的仆提起卫家十一郎来都：“卫家小公心得很，竟是个菩萨托生的。”虽听着像是褒赞，却总是带着那么一丝微妙，小郎君过于仁慈，总叫人疑心他弱。

这些琐细的前尘往事像一场无声的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不知不觉将她心底铺成一片苍茫。

第87章

杀了樵夫,那采药老翁一夜等不到他侄回去,早晚要带人来附近寻。卫琇和钟荟不敢在原地耽搁,不停往前赶，一直到霜寒月冷的时分,钟荟已是步履蹒跚，一个不留神被树绊了一跤,跌倒在地竟爬不起来了，卫琇伸手探了探她额,似乎比白天更了。他扶她坐到虬曲的老树上,从包袱拿来喂了她一些，又将帕用凉濡贴在她额上。

看着没法赶路,他们只得找了块空地，生了堆篝火，将附近采到的山菌串在树枝上烤了烤分着吃了些,预备歇息到黎明再走。是夜凉风如,寒月冷，卫琇怕姜二娘席地而卧于病雪上加霜，只得把她圈在自己怀,让她靠在自己上,自己则倚着树休息。他此时也已疲力尽，不知不觉昏昏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突然从坠落，心一阵狂，意识地睁开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