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池劫 -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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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禅心累地叹了气:“陆朔这谁也不信的狗脾气,惹事专挑蜂窝,想捞他一把还得上赶着求他,都是惯的。”

    闻禅重生后常常自我反省,觉前世用力过猛,事事都想抓在手照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有时结果反而不尽如人意。所以这次即便预见了陆朔即将有所动作,但陆朔不想借她的力,她也就没有多加涉,只是给他留了个后手。现在看来,放任的后果有好有坏——好在陆朔可能真的成了一票大的,坏在闻禅和裴如凇这两个重生的完全失去了优势,只能跟其他人一样一地等消息。

    “父皇怎么说?”闻禅问。

    “陛命兵论功行赏,令萧定方全力搜寻陆朔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裴如凇,“虽是大捷,但陛的心不太好,看样十分担心陆朔安危。”

    “嗯。”闻禅,也许是因为困倦,她的吻比起平时要和不少,“陆朔自小养在,是他看着大的,父皇一直很怜惜他。先前不让他去北境,虽然有忌惮陆家的缘故在,但也是真心担忧,就怕损伤了他。”

    裴如凇侧坐在床边揽着她,低声补充:“还想让他当驸留京城,一辈富贵闲官。”

    闻禅蓦然失笑,终于把最后一困意笑没了,伸指戳了戳他的脸:“待会儿让厨房给你一锅饺吧,不然白瞎了这么酸的醋了。”

    以往闻禅笑他醋劲大,裴如凇还会哼唧两句,假装自己醋得有理有据,但这回却破天荒地什么也没说,只是俯将闻禅连人带被囫囵抱住,无言地认了这个名号。

    前世闻禅死后,陆朔第一个撂挑,扔武原大军孤赶回兆京,和燕王大吵了一架,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提前察觉、没能救公主。裴如凇看见过他在慈云寺废墟里伫立的影,直到那时他才隐约明悟了陆朔多年未娶的真正原因——他心里藏着一个终其一生都无法及的人。

    陆朔背负着父辈的血海仇,肩担着重振陆氏门的使命,他这一生要实现的承诺太多,必须得屹立在北境前线的战场上,纵然后是红尘万丈,是温柔富贵、一生安逸,可他一步都不能退,失去了兵权,他就是金笼剪了飞羽的鸟,此生别想再振翅飞。

    对他而言,闻禅就是那金笼,再贪恋红尘,他也不会靠近半步。

    很难形容当时裴如凇是什么心,既讶异于陆朔的隐瞒与执念,又有庆幸自己没有份立场的顾忌,然后在满山焦土之猛地醒悟过来,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闻禅抬眸看了他一,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不过她人在此,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安的话,只伸手在他背后捋了几,拍拍他的后肩:“去换衣服,吃了饭好好睡一觉,都青了。”

    “殿呢?”

    “我继续盯着。”闻禅翻床,,“这日过的真是有有尾。”

    裴如凇莫名被她这句话挠到了,忍俊不禁。原本因为熬夜,他显得有神容憔悴,可此时坐在熹微的晨光里粲然一笑,却是说不的安宁恬静,好像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闻禅都已经走去三步了,忽然又走回来,居着他的肩膀,躬亲了他一

    裴如凇:?

    数日后的傍晚,一架刻着贺兰氏家徽的车停在公主府后巷。贺兰致从车上扶一个带着斗笠的瘦男人,早已等在后门的乌鸦和程玄从贺兰致手接过那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他走,一边走,一边听见面纱传来虚弱的声音:“多谢,咳咳……殿呢?”

    程玄与贺兰致对视一,谨慎答:“殿吩咐过,就算天要塌了,也等大夫给将军看完伤再说。”

    陆朔:“……”

    贺兰致咂,同:“你看,偏不信邪,我说什么来着?”

    陆朔和闻禅见面的机会少,但平日文书往来还算频繁,多少了解闻禅的脾气,一听这吻就知公主正憋着火准备找人撒气,他在外面肆意妄为没人得了,但到了公主的地界上,就算是龙也得乖乖盘着。

    “如何?”

    闻禅与裴如凇等在客房外间,大夫朝二人躬,答:“公上多刀剑伤,浅些的已愈合了,些的还需将养数日,万幸都没伤到要害。唯有右的伤有些麻烦,好在置得及时,骨没有接歪,用的也都是上好的伤药,只要心保养,日后行动上应当无碍。看来,要的是病人有些虚弱,气血两亏,待在拟个方方抓药服上五日,再来复诊。”

    闻禅,肃容:“有劳先生。程玄,请先生到前堂开方。”

    二人走客房时,陆朔已听到动静,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行礼,裴如凇赶上前一步,虚着他躺回枕上。两人目光错,裴如凇以神示意他老实:“将军有伤在,切勿动,保重。”

    陆朔:“……”

    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位驸,但裴公素有令名,陆朔早有耳闻,他原以为裴如凇是那傲矜持、恨不得离地三尺不沾凡尘的格,没想到还……亲切的。

    闻禅冷冷:“免礼。”

    陆朔小声叹了气,郑重:“多谢殿相救。”

    “岂敢,”闻禅在对面圈椅落座,淡淡,“微末之举,如何比得上陆将军单骑,力战千军?耽误了将军以殉国,真是不好意思。”

    陆朔:“殿,能好好说话吗?”

    “怎么,不听?”闻禅单手支颐,都没抬一,“不听忍着。反正你现在落不明,萧定方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平京来,我就算把你扔地窖里关三年都不会人发现。陆朔,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没往心里去,现在落到我手里,还以为自己能随便菜呢?”

    公主虽然不动手打人,但陆朔觉自己好像被她用言辞了两个大耳刮,十分无助,不由得求助地抬望向站在一旁的裴如凇。

    裴如凇:“……”

    他在一片大气不敢的寂静凑近闻禅,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劝阻:“殿,收一收,有太吓人了……咱们是好事的那一方来着。”

    

    闻禅:“可说呢, 我又是人又是力,三番五次劝阻他不要作死,最后因为说话不够好听讨了陆将军的嫌, 这都什么世。”

    话里的寒意如刀锋雪刃, 无差别地扫过在场众人的后脖颈, 所有人同时倒凉气, 集朝陆朔投去“自求多福”的神。

    闻禅慢条斯理地扫了一呆滞的陆朔:“还不满意?怎么,是需要我跪求你别死吗?”

    裴如凇默不作声地闭了嘴,退到公主后, 全心全意假装自己是个来站桩的打手。

    陆朔:“……”

    他气,压翻涌的闷痛, 低眉顺:“官要不还是跪着吧。”

    跟某些人的示弱比起来,他简直像一实心槌, 闻禅压就不买账:“用不着,万一回招来列祖列宗托梦,说我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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