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池劫 -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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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善于因地制宜的人,这样的人才,若放他隐居山未免可惜,但要用他,得找个值得托付的好上司,所以我才说何公要先看他合不合你的缘。”

    理是没错,就是话听着怪怪的,明明是举荐贤才,为什么经公主一说就像是在嫁女儿一样?

    “多谢殿,”何攸郑重地,“官回去便派人寻访这位明心先生,必定竭诚相待,请他山一展抱负。”

    闻禅和裴如凇对视了一,十分委婉地找补:“其实休这个人并非自恃清,他一向也有报效国家之志,只是比较,嗯,纤细脆弱……怎么说呢,不擅逢迎上司,而且还很善于逃避……”

    何攸小心地问:“……他是刚修炼成人形吗?”

    裴如凇蓦地扭过去,忍笑忍得肩都在发抖,只有闻禅还勉维持着正,叮嘱:“总之就是给他一摊事,他能得不错,但不要经常去试探他,也不用费心拉拢他,给青菜和就能活。”

    何攸礼貌地把疑问憋在了肚里,默默心想:是兔吗?

    他带着一颗落回肚里的心和一离开了公主府。闻禅和裴如凇回到殿,忽然问:“前世休最后怎么样了?”

    当年兆京粮荒最严重的时候,任东原转运使,重新规划兆京至东原的通,打通了两地往来要,使江南和东各州的钱粮得以快速运抵兆京,从此不再有饥馑之患。后来为应对固州战事,朝廷又任命他为北镇转运使,负责调度军粮,休主持开拓了兆京至固州一线的驿,战时行军运粮、以及安定后通商往来皆赖其利。

    休在“林”领了“白鹤”的代号,但其实闻禅除了帮他挡一挡朝堂上的明枪暗箭外,没有要事一般不召见他。休反而和驻守固州的燕王、裴如凇等人往来更多,闻禅一直没想起来问他,也是对他比较放心,觉得新帝上位后,他应该会得到重用才是。

    裴如凇一说起这事就叹气:“他那个,除了殿,谁还能一直包容他?燕王践祚之初确实信任休,但他的位置实在太过要,在朝又没有靠山同盟,积毁销骨,君王动摇,他自己也难受,最终还是心灰意冷,辞官归隐天晋山了。”

    他还记得那年休离京前,曾到慈云寺来找他告别。因为家人不喝酒,两人各自拿了一杯枸杞茶,坐在院繁茂翠绿的梧桐树。裴如凇问他为什么突然要辞官,是不是因为朝有人构陷,休却摇了摇,仰看向密的树荫,两行泪忽地顺着角淌了来。

    裴如凇知他心灵脆弱,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泪,不由得愣住了。

    “十年前的冬至,我第一次参加赐宴,其实原本很不想去,因为我要戒酒茹素,但陛有诏,不去不合适。而且大家都觉得既然官就不算家人,也没人会在乎我吃什么喝什么。”

    “那天我坐在明光殿角落里,一直后悔为什么没有称病推辞,忽然有个端茶的女轻声告诉我,殿提前给膳房传了话,将我的酒换成了枸杞茶,准备的菜肴也是素斋,让我放心吃饭,不必有顾虑。”

    “其实一顿不吃不会饿死,再说宴也没有人真的是为了去吃饭,但唯独殿记住了,这么多年,她每一次都能记住……”

    “前几日陛召我议事,说到最后,忽然提要为我赐婚,我推辞了之后,他又留我在用午膳。”休闭上了,声音变得很低很轻,近乎梦呓——

    “你知吗,雪臣,陛赐了我一碗羊汤。”

    在新帝践祚之初,也曾赐他锦衣冠、为他在落山筑庐,然而不过短短数年,那小心翼翼就被言磨平,变成了一心照不宣的不耐烦。

    山风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分明没有任何痕迹,但裴如凇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不知该怎么安休,他连自己的日都没过明白,也没资格规劝别人想开,只好举杯跟休碰了一:“辞就辞了,殿不会怪你的。”

    休抹了把脸,去颊边泪,望天叹了气,突然怔怔地说:“如果我的主君不是殿,那这个官当的也没什么意思。”

    裴如凇:“她如果听到你这句话,估计会骂人吧——‘自己得不好还怪上司不行,就因为手是你,所以上司才不行’。”

    休破涕为笑,笑了半天又静来,仰了杯茶,起一振衣袍,气沉丹田,面朝远山纵声啸:“往矣!吾将曳尾于涂!”

    山没有回响,林已经不再是那个林,他与裴如凇作别,飘然山离去。

    闻禅:“……”

    “我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她艰难地消化完这段故事,一针见血地评价,“都是你带的好。”

    裴如凇:?

    闻禅抬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这就是没人可怪,只能拣,我总不能承认是我的错吧。”

    裴如凇:“……”

    “闻琢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当皇帝就容易疑心病重,有事没事总想戳休偏偏又是特别讨厌被人试探控的。”闻禅,“他要的君臣之太纯粹了,我也就是走得早,又不在那个位置上,否则说不定比闻琢还过分,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裴如凇皱眉不语,显然对她这番话意见很大,忽地俯在她上飞快地亲了一

    闻禅一边为自己瞬间理解了他的思路而到无奈,一边又拿他没办法:“太霸了吧裴公,提都不让提?我已经很蓄了,而且现在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裴如凇凉凉地:“别提,不吉利。”

    闻禅:“再说民间一般说了不吉利的话不都是‘呸呸呸’吗,你趁机占人便宜算怎么回事?”

    裴如凇凝眸沉思,觉得她说得很有理,于是凑过来又补了两

    闻禅:“……”

    县令

    这晚闻禅一直很安静, 但裴如凇知她没有睡着,也许是前尘往事在心刺痛,一闭就会看到故人远去的影

    前世的事, 确切地说是她死后的, 裴如凇提起时都很笼统, 闻禅一开始被他平淡的态度误导, 只大概记住了有些人及时转向、过得很好;而有些人心念旧主,不愿为新帝效力,过得没那么好。

    然而当她把每一个人的“没那么好”拆开来细看时, 才明白这几个字底究竟藏着多少血泪。

    好死不如赖活着,比起英年早逝的闻禅, 那些被抛弃的、意难平的、不得志的……谁也没资格说自己活得生不如死。她甚至以一死为某些人的未来铺路,这还说自己过得不好, 像是对她的心意的一轻贱辜负。

    所以他们只好忍着委屈,在尘世里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走,直到看开释怀, 或者山穷尽。

    刚重生的时候闻禅还疑惑过, 她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利用了包括自己命运在的一切, 尽力找到了一条自认最好的路,死得没有任何遗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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