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暴雪天 -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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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的时候任何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这觉徐远行是懂的,所以废话不多说让她上车睡觉。曾不野窝在副驾上,赵君澜坐在后座上。今非昔比,野菜在的时候,他就失去了徐队的副驾。

    他在后面怪气:“哎,要说我这个人就给自己找事,人家俩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娘不疼爹不!”

    曾不野回看他一,他立住了嘴。

    徐远行打开车载小冰箱拿一个小铁盒递给曾不野,让她开盖拿一块巧克力给他。盒冰冰凉凉,只有缺心的徐远行才会想到用车载冰箱储存以延保质期。打开来看,竟还有七八块。

    徐远行舍不得吃。吃完了再没有巧克力可以装去,他会失落很久。所以他每逢远行前吃一块,结束远行时吃一块。就这样,这巧克力过了大半年。

    他有时会困惑,人为什么会这样天真?别人随一句话,他就认真听去。哪怕人都消失了,他也还在执拗地相信,相信她定有归期。

    曾不野打开小铁盒,拿一块递给他,反正吃不死人。见赵君澜着鼻凑上前来,也赏了他一块儿。赵君澜快要哭来了:“没想到我也能吃上这个了!这玩意儿徐哥是一不给我吃啊!”

    “想吃你就闭嘴。”徐远行威胁他。

    赵君澜战战兢兢着巧克力,担忧自己会被毒死。

    曾不野将那小盒抱在手里,靠在座位上睡去了。巧克力的味弥散在车,那样醇香。以至于曾不野短暂的梦境里,都被那香味渗透了去。

    徐远行看看那个铁盒,想起她家里的那些穿过经年岁月来的东西,就觉得前尘往事和今时今日都奇怪地关联起来。是的,那时他收到这个礼时还在想:这东西看着有年了,一定很珍贵。

    夜的京津速穿过城市乡村,即便这个时间了,仍能看到路边的万家灯火。对向车经过的车辆不时将光影送到他们车,但光影迅速消失,车又陷了黑暗。

    曾不野睡得很香。香到赵君澜喝多了,嚷嚷着在服务区停了个她都不知。这一路越向塘沽开,空气越咸。咸的秋风,卷着落叶,飞向海岸线。

    他们到的时候,大家已经早早睡。只有孙哥和常哥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海边烟喝酒。见到徐远行的车到了,就远远朝他招手。

    了车的赵君澜手舞足蹈,兴奋地像个大猴,着朝车上指,再猛猛招手,让他二人去车前看看车里载着什么神仙。孙哥和常哥以为他们带了只漂亮小狗,朝车走的时候还说呢:“狗都来海边玩,问题是昨天还没说要养狗呢,今天就买了?”

    “估计是刚生的小狗,不然为什么不直接抱来呢!神神秘秘!”

    两个人蹓跶到车边,看到徐远行沉默着向车折腾营用品,令人觉蹊跷的是:他嘴角一直扬着,忍不住就要笑来似的。

    他们倒是要看看什么小狗这么讨人喜!待会儿就给扔海里去,让它变成一只落汤狗!

    先是孙哥贴着车窗往里看,这一看不得了,没有小狗,倒是个女人。再仔细一看,那女人皱着眉睡觉,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孙哥妈呀一声,把常哥拉过来看。

    常哥一看也不得了,来人还真是神仙。俩人四目相对,嘿嘿一笑。

    “这次哪捡的?”孙哥问。

    赵君澜伸手指:“北三环,我捡的,吧?”

    “。”孙哥说。

    他们依稀记得曾不野睡眠不好,所以讲话轻声细语,蹑手蹑脚帮徐远行搭帐篷。孙哥用胳膊肘碰一徐远行:“上次喝酒我怎么说的?能捡一次,就能捡两次。只要人在路上,就没咱们捡不回的东西!”

    徐远行上扬的嘴角终于裂开,笑了声,但说话还是保守:“万万不可轻敌,这玩意儿不定什么时候尥蹶又把我踹了。”他不像别的男人很是要面,对于曾不野拉黑他的事从来直言不讳。所以青川车队的人都知:在蒙古这趟旅途里,咱们的明星队被人抛弃了。

    “有大伙在,这次一起使使劲儿…”

    “别。”徐远行忙说:“别,给她整恶心了,跑更快。”他太了解曾不野了,她对那些骨的、麻的、带着明确目的的撮合撺掇是很抗拒的。他何尝不是?

    徐队的豪华“两居室”再次支了起来,不同的是,从前在冰天雪地里,外面着大雪,他们听的是簌簌的雪声。这一次是面朝大海,听的是海浪声。

    这一天于他而言,充满了虚幻和惊奇,到此刻他都觉得不够真实。因为绪随着波涛涌动,整个人也亢奋起来。最后脆拿着椅跟孙哥他们一起坐在沙滩上看海。

    夜晚的海是充满未知的。

    明月当空,在海面投。海涌动,月影就翩跹起来。然而你不知那海浪究竟是从哪里来,总之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浪推着一浪,最终推搡着到了岸边,到了人的脚

    他们的玻璃瓶碰在一起,说一声杯,月亮能听到,也一起杯。

    曾不野睁以后恍惚了一。手里的盒还在,已经被她捧了,温了。四张望,看到沙滩上那一亮着夜灯的帐篷,看到月亮,看到海,还有四个闲适的背影。

    这才想起这一天,她在北三环路,再次遇到了她的朋友。直至此刻,一切方变得真实起来。

    穿上徐远行为她准备的厚衣服,推开车门的一瞬间,就被的海风了个趔趄。背过风去拉上拉索,这个瞬间让她想起呼贝尔的大风。抱着肩膀走过去,蹲在常哥边。

    正在拍月亮的老人偏过看到她,笑着说:“这次不许离队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拉黑徐队,但可以留在车队。”

    “那咱们给车队易主,我支持你当队,常哥。”曾不野举起拳:“打倒徐远行!”

    她这个样太烦人,徐远行走到她面前,忍不住踢了她一脚。她差摔个倒栽葱,又被他拉住衣领拽了回来。

    曾不野抓一把扬他脸上,一亏不能吃。

    闹够了才坐去,安静看海。孙哥递给她一杯红酒。是的,孙哥支起了小炉红酒,半年不见,他开始“养生”。说自己喝的是“养生酒”。曾不野接过,喝了一乎乎的红酒里带着清甜的果香,人瞬间就起来。

    这样的觉很奇妙。

    他们都不追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他们,也不去怪罪她。他们的反应就好像蒙古的冰雪还在昨天,而他们之间没有半年的空白。

    随缘竟是这样一件妙的事。

    二十左右岁时不懂随缘,凡事偏要勉。梗着脖跟一切一场,好像凡事不拧那么一,就是自己不厉害。那时怎知最终是“随缘”这样的心境曾救她于火呢!

    月亮也知不勉

    它在天空挂一会儿,被云遮住了。遮住了便遮住了,云散了便是云散了。

    波涛声那样好听,曾不野闭起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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