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尘 - 同路

    安静的教室里，老师拖着困倦的音走来。就在林岚以为又是寻常一天时，老师清了清嗓：“都醒醒，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

    她抬起，正好看见一个男生走到讲台旁。

    他站在那片老旧的黑板前，像一株突然在规整圃里的野生植。肤是健康的小麦，理着利落的寸，校服穿得并不规整——领随意敞着，袖卷到手肘，一截线条清晰的小臂。最让人挪不开的是他的神，没有转学生惯有的拘谨或讨好，就那么淡淡地扫过台，像秋日掠过荒原的风，带着未经雕琢的桀骜。

    “我叫陈野。”

    他的声音比想象低沉，像石投潭，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没有多余的修饰，甚至没有说“请多关照”之类的客话。说完这三个字，他就那么站着，等老师示意。

    老师似乎也愣了一，才反应过来：“陈野同学从七转来，大家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陈野……”林岚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写画着，“野。还真是人如其名。”

    她意识抬去看苏筱辰。果然，那丫睛都直了，嘴角抿着压不去的笑意。察觉林岚的目光，苏筱辰立刻用型无声地说：“帅、吧！”还附带一个夸张的挑眉。

    林岚移开视线，重新垂。讲台上，老师正安排陈野的座位——在教室最后排靠窗的位置。他拎着书包走过去，步伐稳健，影穿过一排排课桌时，引得不少同学侧目。

    时间在粉笔与黑板的声里缓慢爬行。课铃终于在林岚心底的倒数尖锐响起。她撑着有些僵的腰站起，苏筱辰早就收拾好东西等着。

    林岚想了想，还是把那本厚厚的数学练习册书包。

    “不是吧岚岚，”苏筱辰哀嚎，“午就这么时间还卷？”

    “没办法，”林岚拉上拉链，“要是不带书回去装样，我妈能念叨一整个周末。你忘了上次我数学考砸，她直接追到学校来找老师‘谈心’？”

    苏筱辰立刻噤声，心有戚戚焉地：“小可怜……那你快回吧。”

    两人在教学楼门分手。林岚跨上自行车时，初秋午间的光正变得通透温柔，风里带着净的凉意。逃离学校的短暂自由让心轻快起来，车碾过落叶发细碎的脆响。

    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从她侧掠过，带起一阵迅疾的风。

    林岚意识抬。

    是陈野。他微微弓着背，校服外被风得鼓胀，侧脸线条在动的光影里显得清晰又冷淡。他边还有一个男生，两人正说着什么。陈野偶尔，嘴角似乎牵起一极淡的弧度——那是林岚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近乎“柔和”的表。

    原来他也走这条路。

    林岚着车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了一。她没有加快速度，也没刻意放慢，只是保持着原来的节奏，看着前方那两个逐渐远去的背影，了秋日午间稀疏的车里。

    初秋的天空很，很蓝，像一块被拭净的琉璃。而那个叫陈野的转学生，就像一颗突然投这片澄澈里的石，漾开的涟漪正无声地扩散，碰到她平静生活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