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云 - 瞻云 第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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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壑返回去座上,路过洒落一地的卷宗,弯腰捡起一卷,投于炭盆,然后第二卷,又,第三、第四卷……后有史唤来衙役,全投掷炭盆,于堂外院里泼油焚毁。

    五月初夏,烈日炎炎,火焰在日照几乎透明不为人见,然散发的温度却依旧炙烤着堂的每一个人。

    “本官给诸位一个机会,半年后,岁暮之时,请重上卷宗。”薛壑话语平和,方才一瞬革职定人前程生死的肃杀之气转瞬敛尽,和善恤,“回去之后请先三事,一、将朝廷救济款拨于百姓手,二、各县所积之粟谷比例发放各,三、游说地方豪捐供以充府库。本官初来州城,多有不足,还望诸位支持。”

    话毕之时,已是夕西,齐国郡城门就要关闭,是以让诸人速归,不设宴不留宿。

    这一日议会早已无人在意足开了五个时辰有余,实乃都在州牧官一颗枣一把掌的,心弦撑,神思急聚,待得州牧府,许多人或双倒,或前发黑昏厥,偶尔二三稍显镇定者,委于僻静无人搭上曹渭或其弟问候一二,以明前路。然见其车架从前过,却毫无停留之意,遂以说明一切。

    “还是大人神通,所幸他们送的那些细什都封不曾拆卸,回去我就让人逐一送还。”陆岸亦是心有余悸,想了想,“只是我们这般还了,会不会?”

    “不必还。”曹渭缓了缓,“稍后,我会给州牧呈卷,为表建设青州之心,今岁俸禄以冲府库。之后,你二人随至同行此举,同时让座官员随行。”

    陆岸颔首,“学生明白了,会让人传达那些功曹小吏不必再另外资,细什足够。”

    曹渭淡淡一笑。

    “老师,那我们以后当真为州牧是从吗?”盛珉问,“照京形势,他仿若是不得圣,会不会有旁的封疆大吏过来…… ”

    不得圣

    曹渭回味这四个字,然偏偏世人青梅竹、圣眷优渥的太常却不明不白地死了。他急急离太常寺,舍京官而回祖籍,自是保命为主、以求全而退。对于这位曾经的御史大夫,原是张望姿态。今朝来,他却久违地受到了二十多年前初官场的少年血。

    “州牧本就五年一职,自可续任,也可平调,但即便再有人来——”饱读经书的儒士正了正姿,衣袍直挂肩,似川无澜,广袖如云拂,袖角微摆,“也不会有位尊过、胆大过、正过其人者。”

    话这般说,然回想太常寺,数新政在自己掌过,到底多添了一步棋。天放其来此,京备婚,便是已经断了姻亲。且三月里岐山翁主申屠岚亦来了此地,常日初州牧府,其意不明而喻。如此青年才俊,他膝有幼女二八年岁,纵是为妾攀得这门亲,亦划算得很。

    次日晚间,,月华倾泻。

    薛壑总结完昨日议会容,终得片刻闲暇,在亭纳凉。然石案上,仍旧堆着厚厚一摞卷宗。

    敲山震虎只是第一步,青州建设可谓举步维艰。

    议会才结束一日,但州牧府原本官员重新上报的事宜便有很多,整合提要后,主要有三:近二十年来,患不断,是为天灾;官员贪污,是为人祸;数历战事,乃国之不平。后两者问题的现,使当地百姓难以再信任朝廷和官府,反而多接近于豪,任其欺压但勉可得回报一二。另有患之故,乃地域问题,历朝多年一直防患,一直未绝。

    而薛壑如今所举,虽可以勉改变百姓对朝廷的观,但远远还不够。毕竟照他两个月的走访,粮存储十六七都在豪,各府衙确实可用钱谷有限。战事之上,如今青州军由薛墨兄弟二人前往震慑把控,又有他亲自坐镇,句丽且才撤兵,姑且可以放一放。

    如此就是安抚百姓和预防患两为重之重,然这两结底都需要银

    患多于七八月暑之时发生,一旦黄河决,平原郡便是第一个遭灾的。若成灾,就需要修坝,施米粮,而修坝公事浩大,则需要让百姓捐供……

    薛壑看着卷宗,脑来回转,转到这会突然笑来声,扔卷在案上,敲自己脑门。

    “你也不必太愁,这些都是国事,实在不行自然先向朝廷求援,再起捐供之举。”薛允如今任州牧别驾,在这陪着薛壑,“且想想好的。”

    他拿起一份卷宗,“你看这曹渭今日白日上呈的,官员纳捐之举,不就很好吗?一来虽说杯车薪,但聊胜于无;二来乃最重要的,这些官员实实在在被震慑到了,我们的第一步便是成了。一个好的开端,值得庆贺。”

    薛允合了卷宗,将煮沸的茶汤递给侄,“也亏得你想这等法。话说回来,你之前对曹渭一直不冷不,是早发现他有问题了吧?”

    “我不知他是否有问题。只是来青州一路,查阅了调任来此的诸人卷宗,他两个弟都是去岁榜的学,竟能破例回祖籍任职,定是有人打了。”论及此,薛壑笑了笑,“以前在益州时,阿翁便教导我们不可气躁,不可凌傲,不可觉得天在天边,就圈地为王,哪怕是想也不应该。他说,其实层官吏因牵绊太多,反而多生敬畏之心,虽腐朽快却也可快刀急砍以清除。但很多底层官吏或者百姓,因人数多,又无知者无畏,却会难缠许多。他们师徒三人,曹渭在上,二人在底,算是占全了,我自然要防。如今甚好!”

    薛壑端来茶盏饮了,“大约我久居皇城,许多人已经忘了我的来路。”

    的确,久得连江瞻云都忘了,以至于闻有曹渭这么个人在他,急急派人来。

    八月秋,青州城怒号,来人乃三千卫首领楚烈。

    一看便是昼夜快疾驰,得州牧府门时,累急倒地,四蹄痉挛吐白沫。而楚烈亦是手足发,面覆厚尘,几跌倒。

    他发灰白一片,踉跄间抖落上尘埃,方现乌瞳青丝,还有发白哆嗦的

    薛壑当即吓了一,扶他立定,脱问,“陛……”

    后话竟是张不能言,他的手比楚烈抖得还厉害,比他还灰白,哆嗦好几,终于有话吐,“……陛无恙对吗?”

    【当年你来时,朕不曾好好相迎,今日你走,朕该好好相送。】

    “……你为旁事而来,是不是?”

    【还有一事,这个还给你。】

    “不着急,是与不是,你皆可。”

    【先祖的盟约,自是为了家国天。但未尝不是一束缚,今日起从朕断了吧。此去千里,珍重。】

    “我很好,除了来时生病了几日,一直听话好好珍重的。”

    当日送别之语萦绕耳际,薛壑扶人愈,语无次。

    待得堂,楚烈缓过劲,微一颔首,“陛无恙,她很好。”

    薛壑一松开了他,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慢慢恢复血气,笑意爬上角,“那陛让你来所谓何事?”

    “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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