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云 - 瞻云 第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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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陈设简单,寝仅一张榻,榻前是博望炉;来往左是梳妆台,对着净室;往右以屏风隔断,置一方书案,和落地的书阁,一应都是梨木材质。

    梨木难得,寻常勋贵门虽也多用,但这般从榻到妆台,从屏风到书案,从纳炉底座到书阁整都是梨木的,少之又少。且其上纹样皆是鹤、鸾凤一类,古朴大气,蕴潜,便只能是御赐之

    江瞻云记得这陈设,乃当初延误迎候薛壑后,父皇赐予的。为此还搭上了她的一铜鹤烛台。

    四架青铜飞鹤烛台,这会正端正摆放在廊寝、左右隔间,灯火虽熄却依旧冷光凛凛。

    “婢闻这掌事说,这东首的向煦台自十年前薛御史在此开府,便一直封着,从未开启过。近些年他任御史大夫,索就一直住在御史大夫府,有时忙起就直接宿在御史台,只偶然白日里才过来看一。这是上月才重新打扫拾掇来的。”

    江瞻云盥洗毕,起门外,看亭草木葳蕤,冬梅未谢,已开。

    了向煦台,往西一路是居的琼瑛台、西首的夕照台,绕过大片游池回廊往南走便是正堂四阁,往北以东乃膳堂,西边是园亭台。

    这座坐落在北阙甲第靠近北门的府邸,一堂三台六阁,规模堪比王府。

    “成婚后,东自然由你作主,任你迎人纳。但外就要少去了,想去也成,叫上驸。晚了让人给父皇传个话,歇在北阙甲第的府里,不许跑城去上林苑那般远的地方,更不许随意宿在酒肆客栈。”

    “还是父皇想得周到。”

    府邸初时确实是单赐给薛壑的,她若想要,有的是府宅供她挑,没必要让两人挤在一起。父皇这般安排无非是看两人不对付,想法撮合他们。于是府邸成了二人同居之所,如此居的琼瑛台自然是二人同榻,剩东西两,东边自是储君的寝殿。可惜,那五年里江瞻云从未榻此地,薛壑也守礼只独居西边的晚照台。

    “谁要和他挤一个院,东西再好且当便宜他了。”送他烛台时,她还十分不屑。

    却未曾想过,五年又五年,十年光,世人她早已死。

    而他自她离去,也没再住来,日日宿在府衙

    为何不来住?

    大抵是尊重她储君之

    那作甚又让薛九娘住来?

    凭何让旁的女住她的地方?

    多置一宅院,对他薛壑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江瞻云朝后|园一地凉亭走去,忽就将路上一颗碎石踢开。石很小,跨过去便可,这一踢得唬了桑桑一

    桑桑观其面目,瞧两分愠,但又仿佛不是太生气,低没敢多问。

    江瞻云了凉亭,俯瞰整个府邸,须臾抬眸眺望东面的未央

    政令前殿居央,青瓦覆,金铎挂檐;禄渠双阁在北,藏书万千,浩如星瀚;沧池在南,莲生其育天骄;八门五校尉往来值守,甲光生寒,执戟森森。

    ……

    【夜如何其?夜未央,燎之光。君至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燎晣晣。君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燎有辉。君至止,言观其旂。】(1)

    女郎喃喃旧诗篇。

    “未央,就是‘未尽’、‘永续’的意思。今父皇择你为嗣君,把江山托你手,便算是续上了。你也要让山河永续,千秋万载传去……”

    江瞻云遥看那座巍峨城,这厢的怒意才是凛冽刻骨。风迷,垂眸看自己一双手,掌心蓦然一阵濡,是一颗泪珠滴

    她连父亲最一面都不曾见到。

    早的风还在拂面而来,起她一细密的冷汗,令她摇摇坠。

    “女郎——”桑桑扶住她。

    “无妨!”江瞻云就着她的手缓了缓,“昨夜折腾,这日又起得太迟,久未膳之故。”

    桑桑闻言,赶扶她回向煦台。

    她从凉亭,回首还能看到九重阙斗拱飞檐,朱墙一角。

    脑却只剩了四个字。

    山河永续。

    江瞻云用膳毕,面上慢慢有了些血,坐在廊养神,目光不自觉又投向东边未央的方向。

    “辰时一刻,薛御史过来了一趟,是您路途跋涉,他今日亦有事,暂且不开课,让您好生休息。”桑桑给她上盖了条薄毯,“本来他来时您还未醒,婢惶恐他又要以‘惫懒’罚您,不想还算贴。”

    “他哪是贴,他就是怕把我折腾死了,没个合适的人实行他的计划。”江瞻云接来炉捧在手堂伤因昨夜毒发尚且隐隐作痛,忍不住哼了声。

    桑桑闻这话,抬看天。

    江瞻云了会,抬眸同沉默不语的侍女对上珠滴溜转过一圈。

    他的计划为的是她的事。

    那算他……还成吧。

    主仆二人闲聊,掌事林悦过来回话。

    林悦是益州军的医女,薛壑计划之初,便选好了相关人手,给薛九娘备了完整的侍从人员。毕竟她这张脸没有一劳永逸的法,需要备好新的以便换新。所以调了一个懂医又习武的人来打理她的事宜,最主要的就是保养和储藏面。原本还有两个贴的女侍,但被江瞻云以习惯桑桑侍奉、不喜人多打发了,只在外屋行打扫厨的事。

    这会她带了另外几位掌事和首领过来。

    主的汤令官,衣衫面的四司,私库的两位掌事,还有成、张两位医官,以及护卫首领。

    江瞻云翻阅记载个人档案的卷宗,上详细记载了每个人的背景,一人一卷,足有十卷,她一目十行看完,抬眸看了林悦,“没旁人了?”

    林悦,“都在这,没旁人了。”

    江瞻云落在护卫首领上,顿了会,合上卷宗没再多言,只让他们散去各司其职。

    “大人还吩咐了一事,今日虽无课业,但还请姑娘午后去书房先将课本温习起来,不能少于两个时辰。”

    二月里,白日短得很,午后两个时辰天都黑了。谁家带病还这般用功的,速则不达!

    江瞻云上应是,心腹诽。

    林悦走后,她回想卷宗容。尤其是护卫首领的介绍,年三十又一,曾任四百石牙门将,承华廿二年参与益州巡防两次,毙敌三人,先为六百石骑都……

    江瞻云皱眉想了许久,只觉匪夷所思,直到午膳过半,终于笑颜,将被她搅得已经凉透的半碗汤饼换了碗重新的,腾腾用了。

    “女郎,婢有一事想同您说。”

    桑桑陪同江瞻云过来书房温习功课,瞧她心大好,终于尝试开

    “你说!”江瞻云浏览书案上的一摞书卷,一分是关于青州风俗的,一分是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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