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云 - 瞻云 第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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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来得及收拾净。

    是他们误会了。

    夕敛起最后一光,料峭晚风

    少年立在亭,摸过案上尘灰,接来亲卫递上的火折,借一微弱灯光西望安城。

    “哎,我就说这时辰踩得太,还不如歇在扶风郡,明日定定心心过来!温尚书都说无碍的。”

    “莫说这话了,想想如何是好?”

    “距离城闭门宵禁还有小半个时辰。此去宣平门十三里,要不我们直接城。快加鞭当还来得及!”

    “或者我们往回走,方才来时瞧见了,城郊有客栈,先将就一晚。正好也可以等上车驾,左右温尚书还在后!”

    亲卫们抑着怒意,低声讨论,商量两个相对稳妥个法

    文书所言皇太女亲迎。

    君恩重、君臣好,自是储君提前来此等候,此为第一等;但若只是循礼而意平平,倒也不是非要储君先来,毕竟君贵臣轻,寻常都是派一位一千石左右的官员来此等候,待人到后,再传讯储君,如此一同城,此为第二等;还有末等,便是官员代君迎接。

    如今这幅局面,皇太女简直将益州颜面踩在脚底。

    “太女年少,前些日又代帝行,许是玉弱染恙,误了此行也是有的。”薛允看着逐渐落的夜幕,心所幸四无人,尚能将此事包住,禀着尽力维护天家和益州的关系,“十三郎,两个去你怎么看?”

    少年手火光已灭,形隐在夜,看不清他面容神

    只有风过,拂起他尘土斑驳的披风边沿,涌动如

    “等。”半晌,他吐一个冰冷的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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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等,便等到城三通鼓、月上柳梢

    “罢了,这会城门彻底关了,我们去客栈。”枳亭四了火把采光,薛允拍了拍少年臂膀,“听话。”

    少年僵立不动

    “十三郎!”

    薛允有些生气,归结底气的也不是自家孩

    但臣同君上置气,能得几时好?

    他叹了一声,正,忽闻一阵蹄从西边官疾奔而来。

    诸人拾阶亭,举目眺望。

    一便识共二十五骑,除却间一人外个个手擎火把。三人开,剩余分作左右三路护卫,正往枳亭赶来。

    近了,方看清兵着玄甲衣,足踏羊靴;披玄甲鞍,四蹄铁掌。玄甲羊,人同袍,乃禁军的三千卫。

    为首一人打上前,示东令,亮明份。

    “来者可是益州侯之,薛御史?”言语间,左右两骑已经迅速占据他的位置挡护后之人。

    “是臣,益州薛壑。”少年立在亭,示意薛允奉上文书。

    待验过,首领归还文书,退;后两骑左右分开,让主位。

    间有黄金鞍,上人姿,背脊笔直,只是在一众跨坐的禁卫军尤显形瘦小,一截投在地上的影如线。

    人路缓缓,地上黑影随动,四里禁军静声避开,不敢踩踏影半分;又护守,控着边缘界限。

    “薛壑?”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夜空响起。

    夜风拂面,动她云纹玄金的缎面披风,玄与夜在一起,衬得金丝绣线泛淡淡一层冷光。少女披袍遮面,风帽压得极低,仅一双凤目,亮可慑人。

    “臣薛壑,拜见殿,殿千岁千岁千岁岁。”

    少年从亭,领诸人行跪拜大礼。

    “不必多礼,起来。”江瞻云扶人,从披风一只雪白的手。

    “谢殿。”君者虚扶之礼,薛壑自然不会搭上,只从命起

    “……夜天寒,城吧。”似话嘴,女郎少了两分先前的威压,说得飞快,眉挑过,“北阙甲第的府邸已经备好。”

    她矮少年半个,但天家公主的,储君的更不可能低。说话间已经重回背,匆匆返回城。

    只将方才的首领留给薛壑引路。

    薛壑跪送,片刻后起

    初见,他本没看清少女模样,只有后来萦绕一夜的那一扬眉,那一袭从他前飘过、在风涌动的披风,和湮灭在夜的傲慢影。

    误了时辰,半句解释也没有。不仅没有,还极尽敷衍。

    北阙甲第的府邸里,膳蔫吧烂,便知约莫是从哪殿临时分拨而来、回炉翻的;席案面上蹭亮没有落灰,却是残留的渍未;寝殿床榻冷,地龙在后半夜才开始生……但凡这晚薛壑睡着了,或许都不可能有后事。

    但年少,最是骄傲受不得委屈时。

    辗转反侧,屋博望炉“荜拨”一声脆响,未曾调和的香料弥漫极其烈的芳香,呛人鼻,刺激神经。

    少年从榻上弹起,捧了一盏烛火至案前,翻卷研墨,奋笔疾书……

    夜风寒凉,烛火幽幽,天微微亮。

    十年后,薛壑在床榻睁开双,看书案笔墨,看曾经的自己,回想梦事。

    最清晰的竟是那句被忽略多年的话:……夜风寒,城吧。

    往后年年岁岁,她都鲜少同他说过这样家常又温的话。

    她是在歉,对不对?

    薛壑重新阖了,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歉!

    他一也不信。

    薛壑再次梦乡,续上了那个梦。

    年少意气重,天亮的时候,十五岁的儿郎换朱袍、法冠,携卷持笏上朝。以侍御史的份在未央前殿弹劾了当朝皇太女。

    那是薛允来不及开解、天来不及安抚的速度,南地而来的少年在贵人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声响后,施施然从队列来。

    “臣有事要奏。”

    八百石是参与朝会的最低品阶,只能站在殿外。以至于他执笏列,天都不知其人是谁。好在他上官袍特殊,尚能看是御史台的人。

    大魏官员的袍服被称为“四时服”,即皇官四彩,冠帽有别(1)。乃夏秋冬四个季节,穿不同颜的官袍:穿青,夏穿赤,秋穿白,冬穿黑。天袍服亦是这般。从而现对农耕的重视和对自然的尊重。而此间唯一的特殊之,便是御史台官员的袍服,乃不分四季,永远是朱红一,官帽则为獬豸冠。取獬豸象征明察秋毫之意,如此彰显执法者的威严与公正。

    承华帝就是在这茫茫青间,看见了红彤彤的一片,于是将神投向了执掌御史台的御史大夫申屠临。

    草二月昼短夜,朝会初始天灰蒙蒙还未亮透,申屠临哪里能想得到这夜半京、还未到官署报、便先上了一场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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