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云 - 瞻云 第7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毕竟当时储君遇刺发生的实在太突然,天又在数十里外的皇城,一时群龙无首。虽禁军封锁上林苑,但有许多细节并没有及时到位,譬如将放来的猛兽及时关起,将未曾兽苑的猛兽着重看

    第一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追凶手,找储君,遗漏太多。直到第二日才防卫和寻查的方案,却不想储君没有丧生刺客手,却了野兽的,被吞得只剩一条手臂沉于河。而橘河经上林苑,就是积香寺后山。

    证据凿凿,环环可扣,天终于接受事实,宣布储君薨逝的消息。

    前十年捧于手心的明珠,后八年心培育的储君,就这般死在双九年华。天哀痛难抑,召以断臂葬炎陵,设衣冠冢于明光殿。

    天家皇室所居之,设立坟冢,多有冲撞。御史台理该劝谏,但当时局,无人敢碰龙鳞。即便是为御史丞、备受恩的驸,这厢都未曾多言。

    薛壑无言,不是因为怕不怕,是他有那么一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碰过那截腐烂的断臂,嗅过上腥臭的气息,目光所及是白骨边上的半个玉铃挡,耳畔声声都是天和他说的话。

    天说,“当日七七主持夏苗,着骑衣,佩此项圈并不协调,但还是佩示于众臣前。她骄纵不假,却也识礼。事后只寻得这么半个。朕私心想着,你们夫妻一场,让此铃铛伴于她侧,且当是你还在她边,时时教诲,岁岁相陪。”

    于是,他便有些恍惚。

    那个极重保养、连发丝都要以玉石粉熏透保持光泽的少女如何会腐烂?

    那个受尽天,连熏香都被恩赐可使用龙涎香的公主怎会散发异味?

    那个傲得不可一世、令众生伏跪、已经可以在宣室殿指江山的储君又怎会葬生畜生

    薛壑百转千回,但凡她死得不是这样惨烈,但凡她遗骸完整、不是这样七零八落,但凡,但凡……又怎样呢?

    五年七场狩猎,他只缺席了这一场。

    偏偏天没有责怪他的缺席,即便新婚当晚是他百般恳求离开,即便天好话说尽无奈放行。但痛失储君的帝王,就是一句重话都没有。

    甚至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三日,传旨到他府,先是恩赏他解青州之围的功绩,赞誉赏赐无数。后更是赐足了殊荣,是虽他尚主了天家,但怜他正值青年,待三年孝期过去,便可在宗正除名,另行婚嫁。

    圣旨传来时,薛壑正烧昏迷,不来榻。

    他被父亲薛茂动了家法,黄荆,背脊卷,血黏衣裳。

    最后还是他母亲端了一碗药置父亲面前,要他歇手用药。父亲不理只气吁吁要继续打,母亲冷笑,“你大可用完药攒足力气再打,便是打死他也无妨。但你不用药,是要妾一夕之间,丧又丧夫吗?”

    薛茂停手用药,自然也就不会再动手。

    毕竟人已伏地昏迷。

    毕竟他也病得厉害。

    是故,圣旨是薛茂代接,皇恩也是他跪谢的。

    谢恩回来,薛茂歇在薛壑榻畔,没有唤他,只将一封信放在他床,然后看了他上的伤,拾起扇轻轻扇着。伤灼痛,敷的药又让人隐隐作,一微风拂过,让少年舒适不少。

    但薛壑不知风是何时停的,只知醒来时,父亲的目光落在他肩,手也搁在上,脸上仿佛还带着一笑。

    他肩的伤,不是父亲打的,是在青州一战的。

    半生戎的父亲曾说过,战士在战场烙的伤痕,是他们的荣誉,值得骄傲。

    薛壑细看父亲神态,在他浅淡的笑意里,隐隐留着骄傲

    “阿翁,我以后再不任了。”他撑起去握父亲的手。

    父亲的手从他肩落,亦沉沉垂

    薛壑捧起他面庞,冰凉没有温度,亦没有呼

    这年七月,薛壑扶棺回益州,理父亲的丧事。

    丧事毕,他一人在祠堂跪了许久。看一个个牌位,尤似薛氏百年间的座座丰碑。

    薛氏祖籍并不在益州,而是在兖州山

    两百余年前,天还不姓江,乃赵郢天。彼时薛氏已是一方豪族,屡立军功,被赵家王朝赐了赵姓。可是赵氏皇朝最后数十年不得民心,为如今的江氏所灭。江氏建立新朝之际,赵氏家主并没有主动改回薛姓,明面尊魏实乃心念赵家。

    唯其侄赵谨早年拜苏氏门,秉承恩师“民惟本,本固宁,凡利于民而周于事,不必法古不必循旧”之理念,看透前朝糜烂,忠心新皇。但到底因为家族渊源,即便负才学、其心忠勇却依旧多年不得重用。

    直到文烈女帝上位,慧识才,方得提,一路被扶至九卿位。不仅如此,文烈女帝还帮他与叔父切割,恢复薛姓。女帝思虑周全,恐他基不稳,无法掌握盘错节的家族,遂教他不要急于一时,只将愿意改姓者拢于手,不愿改之还由其叔父统领。于是百年豪族一朝劈作两派,薛谨统领新派薛氏,居于扶风郡。显然这是女帝打压世家的第一步,但双赢的局面,薛谨很乐意。

    十余年后,前朝余孽反扑,联合分世家谋逆,其便有原薛氏一族,后皆为女帝屠灭平定。而薛谨的族人莫说不曾受到牵连,就连仕途都没有分毫影响。理说,至此薛谨可将族人安置于祖籍兖州山

    然他,“臣生于安,安,半生任职于安,他年约莫也当归于安,山如何会是臣的故里?”

    女帝闻之,便懂他意。

    山薛氏谋逆在前,他恐归那,令后辈孙重蹈他因家族背景而有志难酬的覆辙。所以绝对的切割,要养一支以他为祖、新的薛氏。

    女帝眺望伏于脚的万里山河,“那就再等等,容朕给你寻快好地方。”

    于是,在景泰廿八年,女帝将收复的南燕国都益州赐给了他;同时封他为益州侯,世袭罔顾;又择其幼为驸,尚主靖明皇太女;立“大魏凡女君,尚主者唯薛氏”之遗训。

    如此殊荣,举朝皆惊。

    薛谨虽任廷尉,掌一国律法,仕途半生无有差错,但还没有到封侯爷的地步。而在这之前,女帝隐隐透要将益州赐给皇夫岳汀,封他为益州侯,后被他婉拒。

    文烈女帝一生,有两位皇夫。其第一任皇夫苏彦,乃是薛谨的同门师兄,亦是女帝的恩师和丞相。

    史册载苏彦有违人,觊觎女帝,后又因与女帝政见向左,毒杀储君、勾结前朝余孽、领世家谋逆,终被放至死。

    史册又载,苏彦死后第五年,南燕朝新起一位名唤岳汀的谋臣才名远播。但其人不满当朝君主昏聩,在大魏女帝征南途,弑君夺权大开燕国门,放大魏兵甲南地,使之兵不血刃收复南燕。至此岳汀安,得女帝盛,为太女太傅,后拜相、位极人臣,半生相伴女帝,最后与帝同葬乾陵。

    史册还载,景泰三十年



ql请记住本站地址http://m.quanbl.com
【1】【2】

添加书签

7.2日-文章不全,看不见下一页,看下说明-推荐谷歌浏览器

本站开启了加密功能,部分浏览器不显示第二页 请更换手机默认浏览器或者谷歌浏览器!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