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调 - 第234章

    回到正殿，小冰正叹气，因为主君再过两天才能回。他从雍州回来，又跑去玉泉山庄了。

    她愁眉苦脸，我倒不关心这个。拾起挂于椅背的披帛，披裹于她的双肩。这是去年为皇后生辰，绣坊呈献的礼，用鸢尾的颜染的，名叫紫霄罗。

    她觉到了，问：“怎么孙姑姑一大早来，讲些没要的事？”

    有些迟疑，随后才意有所指：“娘娘喜这件披巾么？”

    “喜阿…”正好立于铜镜前，小冰回过神，然后微微了然，镜里的我也笑起来。

    我说：“午要宴客，娘娘披上它，好让孙令放心。”

    转季的时候，太后有轻微咳嗽，皇后与我每日都过去陪侍汤药。今日她吩咐我不用去，只把后院的厅收拾净，再去膳房叮嘱一回。皇后刚走，殿的官送来两份信，一封很薄，封面写为南小敬启；另一封是郭池寄来的，厚厚一叠纸。他把每个字写得又方又大，写错字还要划掉重写。虽然总说河的事一切顺利，可我知他调多次，多半因为他们在那里得不顺。

    展开信纸，这次他说了实话。洛那带民兵愚固得很，老侯爷只会喝醉酒骂人，都帮不上忙。他担心汛期到了，河堤会塌。他还担忧郑大人的。接着，叮咛我在专心服侍太后与皇后，闲事勿理；又劝我不要想家，最迟秋天，他可以回来一次。末了，附上一幅自画像，一只黑黝黝的大兔，两只大爪，腰间横叉一把泥铲，咧开嘴着牙，朝我笑呢。他把自己画成兔，我真心笑来。

    收好信纸，匆忙往膳房走去。今天青团糕和白酥糖，走一些，白糖红糖，玻璃瓶封好的蜂堆在一。张嫂嫂正糯米团，见我来了，忙问好让坐，接着对我说：“喜姑娘，娘娘不吃甜的，这些东西奉上去，妥不妥当？”

    今天请了安福郡主，她吃；还有卢夫人会带两位姑娘来，给孩吃的。

    我又说：“青团糕多一些，给太后送去，就说是皇后吩咐的。”

    张嫂笑：“刚才郭姑娘来，顺嘱咐过了。她还帮我拧艾草，你瞧，整整齐齐一碗，那里火上着呢。”

    我也说：“郭姑娘倒是实在人。”

    张嫂立刻说：“真的。虽是太后娘娘养大的，跟咱们底人说话很和气，借锅还回来，还洗得净净。她是好伺候的，不金贵。”

    我看到一旁搁置的只是普通瓷碗，就问那青云茶杯在哪里。崔事从库里找来，吩咐茶会要用的。

    张嫂忙说：“我锁在柜里呢，等到装碟再拿来。上回金姑爷家的小妞跑来玩，不留神打碎只碧绿碟，崔公公心疼好久。”

    我便起谢：“大嫂嫂办事稳妥，叨扰了。”

    她跟我至后，又悄悄说：“姑娘，我在河东的亲戚过来送东西，我想去两天，同他们叙叙旧。烦请姑娘准个假。”

    我问谁能来换班，她何时走何时回来，又揭了大上贴的值班表，选好人重新写一遍。她趁机同我低语，里的糖霜蜂，又贵又掺了杂，不如换个对家。如此一聊，琐碎的事越来越多，临近午我才来。

    皇后已经回来，卧室的窗了半边帘，又见尤七老爷坐在窗前，翘着喝茶，我知他要看诊，就退了来。

    孝姑正在偏厅吃饭，见我来，就问：“看完了吗？我要开炉烧。刚才她说，想洗脸洗手，去床上睡一会。”

    我摇摇：“你慢慢吃吧，我去后面看看，先把熏炉上，不然厅里太冷了。”

    未之前，祖父和母亲叮咛过，要我细心伺候皇后，言语谨慎，不可轻言妄行。其实他们不明白，生活，累的是应付各过客，而皇后的心思并不难猜。比如午的茶会，我很早知，小冰为了互通与亲贵的，不得已才发的请柬。正因为如此，申时刚过，贵客们陆续，我应

    酬得格外。

    卢夫人倒不用招待，她是小冰的亲，直接走皇后寝室。我在门迎接安福郡主婆媳，他二人满面笑，先问皇后安好，接着又问候我。前几天看望小衡王妃，送给小世一对金麒麟，立刻满城知了。

    安福郡主说：“王爷跟去玉泉山庄，王妃留看屋，她的病还没好，怕过人，今天就没来。托我带来两盒阿胶，给太后与皇后补。”

    我接过，又问大公安好，听说他在雍州很幸苦。

    郡主大发叹：“这孩莽撞，到得罪人，我也不知赔了多少不是。不知天地厚的东西，等他回家，定要叫人去各赔礼的。哎…喜儿，有句话总说不够，咱们真心谢谢你…”

    她压低声音，来往喧闹，我却听得清楚：“多亏有你，把他从里捞起来，如今他是过了这个劫。这番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郡主谢我不十次，我早听烦了，止住她的话，随后引路至厅。窗格透着光彩，细看娄姣姣，她好像胖了些，气也很好。郡主很照顾她，不肯让她坐在风。我会意，命人去煮生姜茶，拿一张厚厚的灰垫，铺于她的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