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失序 - 第55章

    蒋珞的语调里泛起意：“我拉开百叶帘，就看见她站在楼那棵银杏树，手里提着公文包，西装外随意搭在臂弯。两年多了，她还是这样，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地现。”

    “我趿着拖鞋就跑楼，夜风有凉，问她审不是早结束了吗？她轻描淡写地说在律所整理案卷，顺手多煮了杯茶。”蒋珞的声音柔和来，“是从公文包里取的保温杯，杯上还贴着律所的标签。她说：‘看你办公室灯还亮着，就多留了一会儿。记得你说过晚上喝茶睡不着，特意换了红枣茶，糖也减了半。’我当时，就觉得满血复活了。加班算什么？还能再战三小时！”

    “你当时也这么夸张吗？”林知韫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一片灯火。

    “那肯定不能啊！”蒋珞笑着坦白，“我虽然心里得不行，表面还是很冷静地说了句‘谢了’。”电话那传来翻动文件的窸窣声。

    “为什么？”林知韫望着窗外空的街，和孤独的月。

    “因为我比她大了几个月，所以我觉得我是‘’。”蒋珞叹了气，声音突然变得柔，“我怕她不太能接受我很不‘’的事。哎呀，你不懂这……”

    “所以……”林知韫轻轻打断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是0？”

    电话那突然陷诡异的沉默。三秒钟后，蒋珞的尖叫几乎刺破听筒：“啊？！不是……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背景音里传来手忙脚打翻东西的声响，“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学习了？！”

    林知韫把手机拿远了些，笑意从底漫上来：“这是常识……”她顿了顿，“我们班女生课间聊的八卦，比你这劲爆多了。”

    她此刻的表，眉梢微挑，带着几分罕见的狡黠。

    “老林……”蒋珞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不对劲，你不对劲。”

    月光偏移，林知韫脸上的光消失了。她听见自己的心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恩秀完了？”林知韫打破了沉默，又笑着问，“日理万机的你，大晚上打电话给我就为了我这新鲜乎的狗粮？我当年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恋脑呢？”

    “老林~别酸！我这可是用亲验给你铺路呢！说真的，听一句劝，辈……啊不，半辈！赶找个年的，香！真！的！香！而且是后调越来越迷人的那！”蒋珞完全无视控诉，反而兴致开启安利模式。

    林知韫无语：“什么跟什么啊！”

    电话那的蒋珞继续说，“老林，你说这东西，轰轰烈烈反而容易散。就是这样夜的一杯茶，天冷时她默默把我冰凉的脚捂在怀里，加班时她总记得给我留一盏玄关的灯……这些细的瞬间，才最让人踏实。”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所以你看，遇到对的人，两年也不过是一转的事。你呢？总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一座孤岛上吧？人生能有年可以等？该往前走的时候，就得勇敢迈那一步。所以我觉得你也该试试嘛！”蒋珞突然话锋一转，“周屿条件多好啊，而且明显对你有意思……”

    林知韫握着手机，没有回答。

    蒋珞继续轻声说：“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老林。不是要你冲动，是劝你别再错过那些本该属于你的温。”

    “跟他有什么关系？”林知韫突然打断好友的滔滔不绝，“再说吧。”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

    林知韫想起陶念今天的周记，最后一页写着：“考倒计时23天。老师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可我觉得，越是接近终，越舍不得这段路。”

    不要舍不得，陶念，离开这里，便是前程万里。

    ＊＊＊

    又过了几天，一束香槟玫瑰在周一早晨准时现在收发室室门。

    林知韫去门取束时，从包装纸上落，沾了她的指尖。卡片上只有简单的“祝好心”三个字，落款是周屿工整的签名，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得，永远留有余地。

    同事们投来善意的调侃，她只是笑笑，把了闲置多年的玻璃瓶。

    周屿从未明确表达过什么，这让林知韫陷微妙的被动，若贸然拒绝，反倒显得自己过分在意。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如此，每个举动都经过心算计，连暧昧都像一场风险评估后的投资。

    谁都知今天是520，谁都知520送代表了什么。

    考倒计时牌又翻过几页。林知韫决定等这一切结束后，再与周屿开诚布公。但此刻，烦躁像蚂蚁般啃噬着她的神经。

    傍晚，她摸向包里的烟盒，走向无人的天台。

    这几日，蒋珞越是晒幸福，她梦见陶念的次数就越频繁。

    起初只是些零碎片段。

    陶念低系鞋带时，尾辫扫过她膝盖的酥麻；少女在晨读时突然转时的明媚笑脸；作业时指尖不经意相的静电。

    后来渐渐变成连贯的剧。

    育课后，陶念拉着她的手穿越喧闹的场；雨天共撑一把伞，少女发间散发着桃的香甜味；雷雨夜，空的教室里，陶念突然环住她的腰，的脸颊贴在她颈动脉的位置……

    林知韫总在此时惊醒，冷汗浸透睡衣。窗外，凌晨四的天空是灰蓝的。她盯着天板，久久无法睡去。

    白天批改作文时，陶念的字迹开始在她前动；开会时，校的话音会突然变成少女清亮的嗓音；甚至喝时，杯的珠都能幻化成那张熟悉的笑脸。

    越是压抑，便越是汹涌。

    越是告诫自己“不可以”，那些画面就越是变本加厉。

    夜失眠，她打开电视。

    《甄嬛传》正播到御园那场戏，甄嬛拈着绢帕为淳儿拭去嘴角的糕碎屑，指尖在少女圆的脸颊上连。

    镜特写，那双惯会算计的睛里，竟漾着从未对皇上展过的温柔。

    “她们倒是……”林知韫的喃喃自语戛然而止。

    画面突然切到沈眉庄端着青瓷碗来，三人在满架蔷薇相视而笑。

    甄嬛左手搭着淳儿的肩，右手接过眉庄的莲羹，光影错间，三影在纱帘后重叠成暧昧的剪影。

    “荒谬。”她关掉电视，打开常逛的历史论坛。

    置帖赫然写着：《武则天与上官婉儿：那些史书不敢写的缱绻》。

    图是古画局，女帝的指尖正抬起女官的。

    林知韫摔了平板。

    凌晨三，她又梦见了陶念。

    这次少女穿着毕业礼服，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对她说：“老师，我考上了。”

    醒来时，枕上沾着冰凉的意。

    林知韫扶着洗手台，看着镜的自己。浮带着黑圈，嘴因为无意识咬啮而发白，锁骨上还有自己掐的红印。布满血丝的睛里，翻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