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时·春拂柳 - 13:孽gen不举反成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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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漏静,书房烛影摇曳。楼朝赋独坐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挲着官袍的绣纹,想起片刻前那场荒唐戏码,男人角扯一抹冷峭的弧度。

    他岂会不懂母亲这番布置的意?自南疆归来后,那些隐晦的试探、心安排的“偶遇”,无一不是在提醒他那难以启齿的隐疾。可笑他们皆以为这是天大的憾事,却不知这如今的状态,反倒合了他的心意。

    想起往日同僚相约秦楼楚馆时的殷勤相劝,那些带着怜悯或讥讽的目光,楼朝赋只觉烦不胜烦。如今倒好,这孽既然作废,反倒省去不少麻烦。案堆积的卷宗,民间待雪的冤,哪一桩不必儿女来得要?

    男人执起朱笔,在待批的公文上划凌厉的墨痕。烛火噼啪一声,映得他侧脸如刀削般冷。或许在旁人这是残缺,于他而言,反倒是天赐的清净。如蛛网,缠人骨;而案牍之上的黑白分明,才是他该穷尽心力之所。

    窗外传来更鼓声,男人抬望去,月正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铺开一片清辉。

    “这样很好。”

    楼朝赋垂帘,继续批阅卷宗。

    “孽不举,反成幸事。”

    朱笔搁时,墨迹在卷宗上洇开最后一抹暗。楼朝赋眉心,这才想起还有位不省心的辈需要应付。

    “择日不如撞日。”

    打定主意的人起整了整官袍,推门踏

    廊十六盏绢灯在晚风摇曳,将男人玄影投在青石板上,忽而拉得颀如竹,忽而缩作墨一团。

    忽地,楼朝赋想起三月前在松静楼初见姛枝的形。

    那时女穿着月白襦裙,执一柄泥金团扇,正与几位文人品评《兰亭集序》。若不是鸨母份,他几乎要以为是哪家书香门第的闺秀。哪像今夜这般,穿着近乎透明的纱衣,作不堪姿态。

    更可笑的是好友卢行临那桩旧事。

    富可敌贵的皇商之,为博佳人一笑曾包整座松静楼三日,却连姛枝的厢房门槛都未能踏。如今母亲竟将人直接送他卧房,这般手笔若是传去,只怕要成为全京城的笑谈。

    楼朝赋加快脚步,九曲回廊边的湘妃竹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着他心的烦躁。虽已用两卷刑案压火气,但想起母亲这般荒唐行事,楼朝赋仍觉额角青突突直

    正院厅的灯火透过茜纱窗格,将白石甬照得亮如白昼。还未门,楼朝赋便听见母亲带着笑意的声音:“……你们是没瞧见归寅当时的神……”

    男人停在阶前,整了整腰间玉带。推门时,满室香扑面而来,只见母亲斜倚在紫檀木嵌螺钿贵妃榻上,正捧着钧窑茶盏与侍女说笑。珊瑚红的帐幔,她鬓边的赤金步摇随着笑声轻轻颤动,俨然一副计谋得逞的得意模样。

    “母亲安好。”楼朝赋大步踏,朝着榻上的母亲林舒琼躬行礼。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

    “归、归寅!”林舒琼手的茶盏险些跌落,幸得旁的玉桦嬷嬷及时扶住。她作镇定,立刻从榻上坐直了,挤着讪讪的笑容:“这么晚了,怎的还不歇息?”

    楼朝赋却不接话,径直跪行大礼:“儿有要事禀报母亲。”

    林舒琼见状,心知不妙,连忙向玉桦投去求助的目光。这位跟随她多年的老嬷嬷会意,上前一步:“世爷,夜了,有话明日再说不迟。夫人也该安寝了……”

    “玉桦嬷嬷,”楼朝赋抬起,目光如炬,&ot;我有要事与母亲相商,还请嬷嬷带丫鬟们退。”

    厅顿时鸦雀无声。林舒琼着帕的手微微发抖,她这个儿自幼便执拗,如今在刑历练数年,更是养成了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她求助般地望向门外,盼着差去大营的夫君能及时赶回。

    “母亲可知,”楼朝赋缓缓起,目光扫过厅奢华的陈设,“《大周律·职制律》载:≈039;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若官员挟饮酒,亦坐此罪。≈039;又《吏条例》明令:≈039;官员有狎宿娼者,革职查办,永不叙用。≈039;”

    他每说一字,林舒琼的脸便白一分。

    “更有甚者,”楼朝赋步步近,”若官员宿娼事发,其直系亲属亦当连坐。轻则罚银降爵,重则”

    楼朝赋语声微顿,见母亲面倏地褪尽血,终是心,将更重的话咽了回去。男人叹一声,眉宇间染上几分难以掩饰的倦:“母亲,此事就此作罢。只是日后万不可再如此行事。那姛枝姑娘乃是行临心仪之人。”

    “什、什么!”林舒琼惊得站起来,罗裙曳地,“行临那孩竟对姛枝那丫……娘当真不知啊!归寅,你信娘,娘若是早知,断不会……”

    女人慌地绞着帕,想起卢行临平日温笑的模样,心更是懊悔难当。卢行临总是“伯母伯母短”地唤她,待她如亲生母亲般孝顺,如今自己却险些……

    “明日我便去卢府赔罪。”林舒琼急声,“娘亲自向肇儿解释清楚,就说这一切都是娘糊涂……”

    “不必了。”楼朝赋温声打断,上前扶住林舒琼轻颤的肩,“此事由儿置便好。明日我自会与行临说明原委,母亲不必忧心。”

    “好、好,归寅你可要好好同肇儿解释,万万不能因为娘让你们兄弟二人生了嫌隙。”

    月银泻地,将靖国公府的重重院落笼罩在一片朦胧清辉之。正院烛影摇曳,鎏金香炉升起的青烟与茶香织,在母二人之间萦绕不散。

    楼朝赋看着怀母亲张的神,不禁莞尔。他刻意拖了语调,带着几分少年时的顽:“母亲且宽心,此事孩儿自会置妥当。只是——”男人话音一转,故作严肃地竖起指,“您日后可莫再为这区区小疾劳神费心。若传扬去,且不论儿这早被言官参烂的名声……”

    他故意顿了顿,果然见林舒琼急切地抬起。楼朝赋闪过狡黠的光,压低声音:“纵是孩儿不要这脸面,父亲与您却还要在京城立足。总不能因着这病症,让满朝文武看我们靖国公府抢民女的笑话罢?”

    “胡说!”林舒琼猛地坐直,气得连发间的步摇都晃个不停,“我儿这般品貌,那些浑说什么≈039;活阎罗≈039;的,都是盲心瞎之辈!若不是那些佞之徒作恶多端,我儿何须……”

    林舒琼说越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红,连声音都带着颤。楼朝赋忙扶着她坐,递过一盏温的枣茶,轻拍着她的背顺气。

    “母亲莫急。”他声音温和如风化雨,“市井言,何须挂怀?倒是孩儿在刑这些年来,见过太多冤狱错案。每翻一案卷,便知百姓苦楚;每断一桩讼,更觉责任重大。”

    他望向窗外月,目光渐渐远:

    “儿所求的,不过是还天地以清朗,为黎民伸冤屈。至于这副、”男人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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