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陷在昨日一隅 - 第二話沒有你的季節（二）

    二

    午一十分，整栋岭诚办公楼逐渐恢復寧静。

    徐辰离开梁晅的办公间。经过行销的办公区时，他的目光笔直，脚步没有半分停留，径自朝的方向去。自动门在他面前开啟，光线碎落于他肩，又随即被他一併携走。

    官旂怔然地望着他背影，脑一阵空白。她不确定，他是真没看到他，抑或故意选择视而不见。

    她垂，眶有些发涩。或许她对他而言，本什么也算不上——她只是他过往里，不值一提的存在。

    思绪不断沉。她不禁回想起，三那年，大学升学考试放榜日的早晨。那时的她还保有天真，以为至少能和他谈一谈未来。然而当她问起，他打算申请哪一所大学，他却瞧也没瞧她一，语气冷淡至极地说：「跟你没关係，好你自己就好。」

    她不由地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手已经挥了去——在教室里，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她甩了他一耳光。当，她的指发麻，掌心灼，难以相信自己真的动了手。

    徐辰的左颊迅速泛红，却似乎一也没生气，甚至衝着她笑了。她与他对视的瞬间，才望见了他底的落寞。

    「如果这么能让你好过一些，那我很乐意。」

    这是当初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自那以后，他就从她的生活彻底消失。

    而她也恍然明白，在书里读过的，所谓悲伤其实空无一。

    晚间班，天已全然黯。街边的路灯昏黄，在柏油路面上开微光。

    官旂累了一整日，和往常一样拖着脚步走便利商店。生理期的第二天，她仍没什么胃。在几个货架之间绕了两圈，最终随手拿了一盒温沙拉去结帐。

    她一边走便利商店，一边把找零回夹。馀光扫过前方时，她发现店门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轿车，而驾驶座的门边还站了个人。

    那人倚着车，单手斜在西装袋，像是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大抵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了黑罩覆盖半张脸，又兜起夹克的连帽罩住自己的。瀏海的影之，是一双顏浅淡的眸，清冷却透着执着。从她踏店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上。

    即使多数特徵被刻意隐去，她依旧一就认了他——徐辰。

    官旂杵在原地，脚底窜上一凉，夹险些从手落。她不懂他为什么在这。

    懵了半晌，她骤然清醒过来，掉就走。她走得很急，接近小跑，步伐略显凌。

    她只有一个念。她得逃，逃得越远越好。

    可她刚迈一小段距离，后便传来一声低喃——

    「官旂。」

    她的泪不争气地涌了来，整个人如失了魂似的，但她没有回，继续加快了步速。

    然而无论她自认走得多快，后方的脚步声都跟随。

    再过几公尺就是路，斑线对侧的红灯恰好亮起，她被迫拐弯。偏偏跟鞋像要与她作对，箍着脚踝的绑带竟在这时松开，她差直直摔了去。

    「官旂——」

    随着一声焦急的叫唤，她被徐辰从背后牢牢抱住。

    「放开我！」她狼狈地嘶声挣扎，近乎用尽了全的力气，手肘还撞上他的膛。

    见他无动于衷，她心一横，张咬向他的手背。她是真的发了狠地嘴，虽不至于见血，但留了两排的齿痕。

    徐辰明显一僵，却仍搂着她，彷彿在承接她所有的心碎。他低，頷搁在她颈边，双贴近她耳廓，气音般地轻语：「官官，我回来了。」

    那声线十分沙哑，带着乞求，而又固执的像在诉说誓言。

    官旂先是一愣，渐渐不再抵抗，慢慢了来，最后靠在了他的怀里。

    其实，她本以为，这一生再也听不到他喊她「官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