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6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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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香儿想,“买一份报纸的最好时机就是现在,洋番算是赶上这班车了,也不知背后是哪个富有政治远见的人才在推动,这样的人才,真是太难得了,也是我们妹缺少的,我们这里最的眉生,在政治上也都是迷茫的。我们并不知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最可能被夺走的又是什么,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得开始为保卫战准备什么。”

    当然,她们现在的生活,无疑是无可挑剔的,就算跟权贵相比,也不会差上多少,放在天来说,更是千里挑一。但倘若只是因为满足,便安于现状,那无疑也相当不智——这别人都开始磨刀霍霍,到拉帮结伙起来了,你还在采东篱,真等他们来抢你的机会时,你怎么应对?

    逆行舟不则退,政治资源永远都是非常有限的,哪怕意图只是防守,也不可能什么也不,而是要努力展现自己的价值,否则,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但我们这样的女……我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呢?连我也摸不清了,似乎在生活,我们又很特别,又相当的不特别,要凝聚起来,比旁人更难。洋番不必说了,就靠肤自然就可抱起团来,我们所敬而远之的那些吴江才女,她们也简单,靠亲眷,靠家门,从小就知该怎么辨别同类……”

    吴香儿的住,虽然不大,但也是雅洁面,上、自来桶,这些都是有的,只是电灯常坏,她工作忙,更换得不算及时,是个小小的瑕疵,今晚回家,灯泡又烧了,替换的好灯泡一时找不来,便起了蜡烛,她神地靠在床,抱着竹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自己摇着蒲扇,暗自想,“我们呢?唯一能肯定的,便是我们可不能信任那些书香才女,哼,她们打心地轻视我们,如此怎么得到我们在政治上的信任和依附呢?”

    “可要说我们自己的信仰和纲领,却又摊手茫然了。恐怕连顾都想不到,为何会这么无所依归——我们也不是工的,倘若工去了,那么女工就是我们的归属,云县和我们同样的姑苏百姓,后来都去工了,和我们渐渐地也不再联络。”

    “要说吏目,我们也没有几个的,不是唱歌写曲儿,就是作画、写戏、写话本……其实,这些行当也有很多新式的女,这新式,说的可不是叶家他们那新八、新儒学般的新式,从派,可都是买地这般的豪

    《衣住行》的编辑就有这个味儿,这些人虽然文笔还糙了一些,但为人气,至少在往来,只见到他们对我们技艺的惊叹等等,并没有那隐隐的轻鄙——想想也是,这都是苦,有什么好看不起我们的。指不定他们父母辈也有那风月行的呢。”

    吴香儿自己,虽然没有被养母收去,但她也是有过沦落风尘的危险的,她父亲早年被九千岁所害,家计从此就非常艰难,四漂泊,其母因为将来无望,早就生心思,要把吴香儿送到姑苏名伎那里去,讨个生活不说,还能带挈一家里。因此吴香儿自小也学过伶人诸般技艺,只是还没被送养,买地就了一个招贤令,于是一家人也随大,这才免于正式沦落风尘。

    也是因为这段经历,她心里对于顾眉生等人,特别能谅同,比她们还要维护她们的尊严,对于妹们大之后,在际场所受到的隐隐轻视,早有不忿,选择考取吏目,而不是继续留在文艺界,也有这个缘故。

    吴香儿本来对于这轻视,没有特别的反,几乎当成生活所有其他不得不经历的不快一样,放过远离也就是了。因为她既然不能像是消灭羊城的那些刊一样去消灭轻视,除了远离还能怎么办呢?

    也是今日,听了顾眉生的一语之后,心里翻翻腾腾,逐渐地有一把火烧起来了似的,暗,“其实,我们的尴尬和孤独,也是因为我们选择的这个行业,如今依然很依托于旧学的土壤,我们受着旧学的滋养了起来,也是得到了那些饱学之士的肯定,才有如今的发展。

    顾那句话是说透了,我们在这个行业本来就是尴尬且孤独的,因为在这旧学的环境,我们的份只是玩,本就是极为低微的,尽一时经济阔绰,但这改变不了我们的地位。

    甚至于,为何我们特别反叶家那些才女,而对才似乎没有受到明显的轻蔑?也不是才女的心特别狭小,而是因为他们也依旧在旧学的惯对待我们——旧学的士人,本来就是允许和伎伶人相的,倘若平等相,又或者怜香惜玉,还能博得个没有门第之见的名。可旧学的仕女,对伎当然是要划清界限的,至少明面上要报以鄙薄轻蔑,否则,岂不是恐怕要玷污了自己的名节?”

    虽说是想明白了缘故,但这也消解不了吴香儿对那轻蔑的反,她止不住地想,“要说我现在最想要什么——我最想要的倒就是这份尊重呢,说来这也是没理的事,如今又不是旧了,我买地立国都十多二十年了,六,人人平等,我你们是什么呢?!

    要说起来,你们在旧竟还有,那岂不是天生的一段罪孽,正该夹起尾人才对。如何因为侥幸逃脱了清算,在新朝有了些份地位,还把尾翘起来,倒竟敢还隐隐捣鼓起了门第、贵族那一了?”

    “要说……要说我有什么愿望,那也不是没有,我的愿望,说来是大得有些荒唐了,可仔细想来,这真就是我现在最想要的东西——这文艺界里,隐隐滋生的新门阀,那些在旧有什么、学生、老师、至……这样有跟脚的人家,凭什么还盘踞最层,把持权柄?

    倒不是要他们死,也不是要他们穷困潦倒,只是,说才,我们妹有才,说份,一样都是女,我们低微,对六更加忠心,这低微也就即是贵,些年别无选择,只能让他们事,也就罢了,如今我们这些新一代已经成,他们也就没有必要还窃居位,不知退了吧?”

    “这些旧朝的新文阀,是不是……”

    哪怕是自己脑的想法,吴香儿也不由得惊了一声,一把住了竹夫人的边沿,然而,哪怕那竹地烙印了掌心,她的思绪也依然不受自己控制,越发定地往前汹涌而去,几乎是在心底薄般地涌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念

    “是不是……也该退位让贤,把这些臭病好好改一改,回到自己该呆的位置上去了?!”

    万事开

    在太平时节, 一个人真正步政坛,需要的除了旺盛的权之外,大抵便还有一个定的理想——其‘既然看不惯,不如我来设法亲自收拾’的念, 大概就是必不可少的天赋了。

    吴香儿原本不能理解顾眉生反复的行事, 结果自己兴起这一念之后, 不过是几夜之间, 前前后后越想越是在理,面对宣化办公室的工作,已经完全是不同的态度了:原本她并没有打算去往上走,也没想过在吏目这个行当一辈,无非是解决了自己看不惯的问题后, 比起来也更愿意辞官归隐,回到去。故而, 又何必积极与人际?无非是就班而已, 能把自己的活好即可, 要说趁此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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